空气安静了几秒。鎿 张扬脸上扯出僵硬的笑容，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打了个招呼：“李教授…上午好…今天不忙啊…” “还好。”中年男人轻描淡写得瞥了他一眼，“可以请张医生你先出去吗？我有话要跟李烨讲。” “明白，我现在就出去。”张扬连忙答应下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教授您请坐。” 接着便退出了房间，走之前还对李烨张了张嘴巴，无声得说了一句：“我等下再回来看你。” 等张扬离开后，中年男人扫了一眼他刚让出来给自己坐的椅子，没有去过去，而是走到了李烨床边。 “爸。”李烨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他低了低头。 这个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李衍，与他自己同为这所医院的心胸外科医生，还是复旦大学教授。鎿 而此刻，李衍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声“爸”他叫得很不习惯，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提及过这个称呼了一样，“坐。” “不了。”李衍摇了摇头，拒绝了，“我有些事情跟你交待一下，说完就走。” “什么事？”李烨问道。 “你手里的病人。”李衍将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前两天已经移交给其他人了，你就休息三个月吧，等身体恢复好了再来上班。” 李烨沉默了片刻，接而开口说道：“病人移交给其他人没关系，但是我不需要休息，我手底下的病人我最了解，我可以为他们提供最基本的治疗建议。” “你自己就是病人，而且是一个刚动完手术的病人。” “…”鎿 “身为你手术的主刀医生，我的建议是最好休息三个月，等身体恢复正常了再说。”李衍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放在床头柜上，“这是药，记得按时服用，我要交待的就是这些，说完了，我该走了。” 说完这些，李李衍便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爸。”李烨叫住了他。 “嗯？”李衍回过身，“你还有什么事？” “你…”李烨深深得望着他，“没有什么别的想对我说的吗？” 李衍正了正眼镜，再次转身，抓住门把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很忙，你要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就发信息给我，我有空再回你。” 荒村拓也长长得吸了一口气，低声应道：“好…”鎿 一对父子，明明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工作，相隔不足百米，却要用信息来联系…这看起来很荒谬，可这在他们之间的相处中却是常态。 李衍拧动门把手，把门打开。 外门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被吓得全身颤抖了一下。 李衍关上门，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后，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张医生？” “呃…啊哈哈…”鬼鬼祟祟的张扬一看自己被发现了，尴尬得打了个哈哈，“李教授真巧啊…又见面了…” 李衍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张医生，不忙的话就多去钻研国外的论文，多看看医学杂志。” 张扬是跟李烨同一届的复旦学生、还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他是李烨为数不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唯一的一个朋友。鎿 但是说实话，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张扬，聪明是聪明，不过性格跟名字一样，实在是太张扬、太跳脱，他常常提醒李烨，让其不要跟张扬走得太近，以免影响工作和学习，李烨也跟张扬保持过一段时间的距离，可张扬就像块牛皮膏药一样，一直粘着李烨不放。 听到这话，张扬不以为然，依然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连声附和：“好说好说，李教授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 说完就准备回李烨所在的房间。 “等一等。”李衍出声打断他的动作，“李烨这边你就不用去了…” “咳咳！”张扬清了清嗓子，“李教授，虽然您是叶子的主刀医生，但是真要说的话，我才是负责叶子的主治医生，难道您要阻止我去了解病人的情况吗？” “李烨需要静养。” “我是叶子的朋友，我过去是为了帮他调整情绪，您身为一名从业三十年的医生，应该比我清楚，病人的情绪是很重要的，既然您这个父亲没工夫做这些，那就由我这个朋友来做。”鎿 李衍默然几秒钟，点了两下头，“嗯，你说得对。” 一分钟后，张扬打开门回到了房间，坐回到李烨床边的椅子上，“哎哟…还是坐着舒服…对了，刚才在里面你跟你爸都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李烨偏头看着窗外，随后叫了他一声，“张扬。” “嗯？怎么了？” “我睡了几天？” “整整两天！” “可我怎么感觉好像过了两年呢…”鎿 “你这孙子。”张扬拿起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趣道：“该不会真去了一趟地狱吧？” “什么意思？” “地上一天、地下一年嘛。” “不，不是地狱…”李烨低垂着眸子，望向窗外的双眼失了神，“对我而言，更像是天堂…” “天堂？” “嗯。” “好像也是，手术时你的求生欲望一开始还挺强，到后面越来越弱，估计还真梦到天堂了…我去！”张扬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对面怎么全是ssr啊！这王八蛋也太欧了吧！”鎿 李烨甩了甩头，收敛心神，扭头面向他，问道：“你在搞什么？大喊大叫的。” “玩游戏啊。”张扬继续摆弄着手机，头也没抬一下“网益新推出的游戏《阴阳师》，你是不知道，这游戏的声优阵容简直了，太豪华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李烨愣了一下。 阴阳师…声优… 过了好几秒钟李烨才回过神，他呼吸略微急促，神色中带有丝丝期待，动手拉了拉张扬的胳膊，“张扬，这游戏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大天狗的角色？” “嗯？”张扬猛得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这孙子背着我偷偷玩起了游戏？” 李烨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接着说道：“你给我听一下大天狗的台词语音。”鎿 张扬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还是照做。 “参上仕った！我こそが大天狗な！” “この羽が目にはやるか？” “暴風を支配する我が力を見よ！” 李烨顿时怔在了原地。 虽然不是他熟悉的声音，但是这个游戏是真实存在的，这个角色也是存在的，台词也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学过日语，却可以听懂…鎿 所以…那一切…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