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一早,红翠伺候公子起床,梳妆更衣。原来今日,县衙开明堂、擂大鼓,由着百姓放告鸣冤。红翠最喜欢看人审案,案子奇怪些最好,比听书还有意思呢。
来到客堂,店家端上来早饭,还是一碗面,感情一日不离开运城,一日都得吃面了。吃完了面,公子要去县衙走走,侦探一下情况再说。洛青松、暗香、乱蝶都表示赞同。
县衙在县城之东,远远地看见一个城楼。原来,这县衙竟然也有望楼巡视敌情。一大堆人正围在县衙门前等着鸣冤放告。他们正准备过去看一下热闹,红翠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红翠扭头就要开骂,却见是两个汉子拉了两辆车,车上不是别的,竟是两车纸钱。红翠急忙朝地上吐了一口,连道晦气。大早上的被纸钱车撞,不是晦气是什么?
一个声音从楼上传过来:“喂,拉车的汉子!”那两人只顾埋头赶路,竟没听见。楼上的声音又大了一些:“拉纸钱的汉子!”
两人这才抬头看去,望楼上却是身穿官服的县衙本人,如今,正是朱明朝的李皇叔。俩人停下,不知道李皇叔喊他们作甚。李明摆手让他们凑近些说话。
红翠看着热闹,对公子说道:“走,我们去看看他说甚?”
公子点头说好。一行人也跟着来到县衙门前。原来还不到放告时间,所以李明出堂前在望楼上眺望一番,正好看见推车的俩汉子。他把俩汉子叫到楼下,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车上载着嘛东西,你可对俺说说。”
一汉子跪到地上说道:“回老爷话。我们兄弟俩个,住在城西陈村,姓陈名可,我兄弟名叫陈成。车上载的是神庙中买退下的纸钱。”
李明问道:“奇了怪了,俺听说有买肉的、买衣服的、买鞋子的。第一次听说还要买纸钱的,这么俩大车你买去干什么?难道你一家子都死了么?”
陈可听此话竟然没感觉冒犯,依旧恭敬着答道:“回老爷,这两大车纸钱不是小的家用的,是别人家用的。”
李明又问:“谁家用这么多的纸钱啊?难不成他要在阴间盖房子么?”
陈可答道:“老爷误会了。小的买这些纸钱要拿去后,回家捣烂又造成纸来货买。很多人图便宜回去当擦屁股纸。行下只称它们为还魂纸。”
红翠恨道:“这不是坑蒙拐骗、欺诈老百姓么?奸商,果真是奸商。以后买纸可要小心些了,便宜的纸绝对不能要。”
公子看她一眼说道:“且听李明怎么回答。”
李明摇头晃脑一番,然后非常严肃地说道:“不得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陈可、陈成只摇头。不知道县太爷叫他们作何差遣。李明说道:“我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你们知道包黑子吧,他也是文曲星下凡,所以能看见阴阳两界。我脸上虽没有开着天眼,也没有月牙,但照样能见鬼见神。我把你叫来就是因为我看见你后面有四五百人跟着。”
俩兄弟下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去,除了有几个围观的人,哪有四五百个?李明摇头道:“这些人可不是活人。是死人。只怕是你从庙里买来了人家的纸钱,这些孤魂野鬼不愿意,所以跟着你走了一路。我说陈可陈成。千万不要再去庙中贩卖纸钱,日子久了,必有恶鬼缠身。”
两兄弟吃了一惊,急忙跪在地上,不敢动身。李明说道:“不怕不怕,这些纸钱原本是烧给他们的。今日你烧了罢,他们也就去了。”说完。命两名衙役搬来火炉,当众焚化。又将公银十来两交给两兄弟。命他们回家另作生理,别再做这种亏心之事。两兄弟忙叩谢拿了银子自行离去。
等着鸣冤放告的人见此判断,多有心服口服之人,跪下只叫青天大老爷。
洛青松哼了一声道:“蒙人的把戏!”
公子却沉声道:“是不是故弄玄虚先不说,不过确实稳定了民心。如果背后没有武用教导,单凭一个屠夫李明,打死他也没有这脑子。”
只听衙内咚咚咚三声鼓响,衙门大开,原来是放告时间到了。一窝人鼓噪而进,熙熙攘攘地只叫青天大老爷做主。公子说道:“我们进去再看他如何判案。”
县衙大堂狭小,挤不下恁多人,李明在堂外台阶上大叫道:“各位乡亲父老,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喽。大堂内挤不下,我们就在大堂外审案~~~”
话音未落,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汉先人一步噗通跪在地上,声声大叫老爷做主。众人一看,这不是程家店的程老汉么?程老汉可是程家店第一富户,有吃有喝来这里作甚?李明不知道这些,正要问他姓甚名谁来自何方有何冤情,那老汉却自报家门:“老汉名叫程永,镇上程家店人。老汉要告儿子杀父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