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只注意到牌坊,并没有注意到牌坊后还有一排房子。这会儿见刘二狗气汹汹直朝那房子走去,他们才忙忙跟过去。
刘二狗带着人来到房前,先撂倒了另一只水缸。水缸倒在地上,碎成了七八半,水缸里的水又流了一地。后面的小厮见刘二狗动手,越发兴头起来,砸桌子、敲板凳,闹得不成样子。闹了一会儿,刘二狗才双手叉腰,张口叫道:“袁老头,七天已到,你到底想怎样?”
屋内的袁老汉正在睡觉,老婆子在桌前做针线。听见外面动静,生怕老头子出去斗气,忙把门闩栓了,身子抵在门前,不放老汉出去。袁老汉听见叫嚷,挣身起床,来到门前,拉开老婆子说道:“你让开!”
老婆子死死抵着门,说道:“我不让!老头子,听我说,他们人多势众,你怎么和他们斗?由他们去吧。”
袁老汉愤然说道:“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由着他们掘墓挖坟。”说罢,硬拉开老婆子,打开门闩,竟走了出来。
刘二狗见袁老汉出来了,大声说道:“袁老头,七天期限已到,你这院子到底卖是不卖啊?”
袁老汉说道:“院子是我花钱买的,卖不卖由我说了算。我说我不卖,你们能把我咋地?”
刘二狗冷哼一声说道:“能把你咋地?你看看就知道了。”他挥挥手,对小厮们说道:“来啊,给爷把这房子先拆了。”
后面那群小厮立即上前,就要卸门板,拆窗户。格格在人群后面。此时,挤进前来,见了袁老汉,旁若无人说道:“袁老伯好!”
袁老汉睁目见是格格,忙要跪拜行礼。格格上前拦住他说道:“老伯快快请起。”
刘二狗见格格身着华服,气势不凡,倒也吃了一惊。问道:“这位小哥是谁?”
袁老汉正要答话。却被格格使眼色止住说道:“在下艾若晴,是袁老伯的远亲。在下问一下,老伯可是欠你们银子?”
刘二狗摇头道:“那倒不欠。”
格格又问道:“不欠银子那欠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上来就要拆房子呢?”
刘二狗答道:“我家老爷要买他这所院子。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不卖,你说可气不可气?既然小哥到了,看小哥薄面。二狗也说句爽快话,这所院子我家老爷要定了。他要卖呢。二狗回去好好给老爷说说,给他白十两银子。他回老家另置田地去。”
格格说道:“这可就奇了。我看这院子少说也有三五亩大,按照如今市面价,一百两银子一亩。这所院子怎样也值五百两银子。你家老爷白十两银子就要买,未免贱卖了些。”
刘二狗答道:“小哥话说得不错,可是那要看谁买了。若是我家老爷买这院子。给白十两都算贵买了呢。”
格格故意装作不明白,反问道:“这话怎么说?难道你家老爷比别人不同么?敢是脖颈上长了两个头?”
刘二狗见格格长得俊秀。言谈间毫无取笑的样子,也不觉得她说话冒犯,回答道:“那倒没有。不过我家老爷可是张广泗的儿子。”
格格点点头说道:“那样啊。不过张广泗又是谁呢?”
刘二狗初见她点头,还以为她聪明领悟了呢,谁知后来她又有此一问,不得不耐心解释道:“小哥年纪小,不知道也是有的。我家老爷张广泗可是天下鼎鼎有名的人,他可是云贵总督,前些日子,又是川陕总督,负责前线战事。我家老爷可是当今皇上都倍加重用的人。不是二狗吹,我家老爷在云贵跺跺脚,这京师都得震三震。”
格格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张广泗手握兵权,威震一方!”
刘二狗得意说道:“就是么,别人要听说我家老爷要这院子,多半会拱手送上来,所以我说我家老爷能给他白十两银子,很够意思了,怎么能算贱卖呢?”
格格又频频点头说道:“这么说来你有理。”她转身对袁老汉说道:“老伯,既然他这般说,你把院子让给他。改日若晴再给你寻处好庄子,一样住人。”
袁老汉急道:“老汉不是心疼这院子,主要是这里有袁督师的墓碑。若卖了这院子,他们就要掘墓挖坟。老汉守这墓子六十年,怎能让他们挖了袁督师的墓?”
刘二狗见老汉如此不通情理,骂道:“什么狗屁督师,全天下都知道袁崇焕是个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