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王用从没见过皇上如此震怒,这会儿乍见乾隆发威,恨不得身上长个翅膀只飞到太医院。不巧的是,蒋御医正在当值,宋太医却回家去了。王用不敢耽搁,只好叫人去宋太医家传旨,命他速速赶到绮罗宫。
这里,他领着蒋御医飞步回到绮罗宫。自打见到王用宣旨,蒋御医心内一阵突突,明知此去大大不妙,可是他又能躲到哪儿去呢?一路上,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为了那几十两纹银,将自己的命赔上,值得吗?那日,高公公去太医院找他,让他走个顺水人情。蒋御医心道,宫内能让他走人情的事儿还真不多,不知宫内第一太监高公公要他走什么人情。他问高公公到底是什么人情。高公公对他说,要他寻一味中药。蒋御医问什么中药。他说是鸡冠石。一听鸡冠石,蒋御医心中这事不简单。鸡冠石可是剧毒之物,讨要这种中药只怕要和人命官司有关。一时,蒋御医还没恁大的胆量。毕竟在太医院,他算是有资望的人,这么大毁前途的事儿可不能做。
高公公也知道只凭几十两银子确实难以买动他的心,又暗示说道,太医院的刘院使久病在家,正院使的位置一直空着。蒋御医深孚众望,自该领衔这一职。高公公的话真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当太医院的院使可是他毕生追求,他空有这番医技,久久不得升迁,不就是因为身边无人么。这会儿有这么好一个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昏昏庸庸间,他竟鬼使神差答应了。在见到庄妃吞药自尽的时候。他也曾良心不安过。但已经上了贼船,哪儿还有下船的道理?他只能祈祷此事一直被瞒着才好。再说了,他也没做什么,毒又不是他下的。他唯一欺瞒皇上的是,俪妃并未有身孕。若皇上此时为这件事而来。他只能以技艺疏忽为理由推脱责任了。
忐忐忑忑中,蒋御医跟着王用来到绮罗宫。瞥眼见皇上坐在宫内正中椅子上,他紧步跨过门槛,兜头跪在地上,口称万岁。喊完万岁之后,半天没听到回应。蒋御医也不敢抬头看望。这会儿,宫内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他才听皇上问道:“蒋东海,你可知罪么?”
乾隆低沉的声音中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蒋御医一阵哆嗦。不由开口说道:“臣知罪!俪主儿原本没有身孕,臣一时贪心,受了高公公六十两银子,假说俪主儿怀有身孕,欺瞒皇上,罪该万死,求皇上饶命!”
倒不用皇上审问,他却先开口说出来了。
乾隆叱问:“庄妃粽子里的鸡冠石是从哪儿来的?”
蒋御医再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结结巴巴说道:“高公公,找臣,说要些鸡冠石。臣,臣问高公公,此药剧毒,要之何用?高公公回答说府内养了一条狗,有些急症,忍受不得苦楚。要送这狗归西。臣,臣没想恁多。就给了公公一些,再不曾想到会跑到庄妃的粽子里。臣。臣,臣贪了公公六十两银子,情愿扣除一年俸银,只求,求皇上饶臣老命!”说罢又是磕头不止。
乾隆喝道:“饶你的命?只你一条欺君之罪就饶你不得!来啊,剥掉蒋东海身上的官袍,打入顺天府大牢,明日午时斩首!”
一时,蒋御医有些晕怔。两个太监上来要剥掉他的官袍,蒋御医才似恍然惊醒似的,飞过去抱住高无庸的腿,大叫说道:“公公!公公替我说两句话,这事都是你让我做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乾隆怒道:“高无庸都是要死的人,他能救你么?把他给朕拉出去!”
两个御前侍卫上前抓住他,将他拖了出去。刚处置了蒋御医,宋太医气喘吁吁从宫外进来。乾隆火气还没下去,看着庄妃的面儿,忍气问道:“宋希,你老实告诉朕,庄妃可有喜没喜?”
宋希跪在地上,头垂着回答道:“微臣摸脉清楚,庄妃确实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宋希话刚答完,就听咚的一声响,面前一个茶杯被摔得破碎。原来暴怒之下的乾隆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了。宋希不知如何得罪皇上,只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乾隆怒道:“高无庸,额容俪,你还有话说么?”俪妃娘家名为额容俪,乾隆这么喊她就等于说去掉她的妃号,和平民无疑。
高无庸脸色惨白,额容俪双膝着地,跪着过去抱住乾隆的腿,求告乾隆能宽恕则个。乾隆大怒中,竟将她踢到一边,喝道:“高无庸祸乱宫闱,欺君罔上,罪不可赦,明日午时,腰斩示众!额容俪身为后妃,不修德容,勾结太监,害朕庄妃,实在可恨,赐予白绫自尽!”
惩办了高无庸和俪妃,乾隆余怒未息,坐在凳子上呼哧呼哧只喘气。红翠见机行事,扭着小蛮腰,摇摇摆摆来到乾隆面前,嫣然一笑,娇声娇气说道:“皇上,奴的好皇上!这半天了,您也消消气。”她又摸着龙肚说道:“看皇上,生半天气肚子都气小了,不如去吃些点心。红翠做的红豆酥可是一绝呢,皇上要不尝尝这辈子可亏大发了。”
看见美人儿,乾隆的气先消了一半,问道:“你的红豆酥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