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茂领着老爹杨钊深夜出城,直奔吉安而来。他们有个亲戚在吉安住着,离县城较远,一时半会儿官差只怕还找不到那里。临走时,杨茂将行踪地址写在一张纸条上,趁洛青松去县衙之时,塞进他的革囊里。洛青松骑马时,见革囊外露出一角,打开方知。这也是杨茂的机灵处,倒不用洛青松派帮中弟子四处打听了。
吉安在县城东边,出了城门往东走四五十里才能到。两人马不停蹄,路上吃些干粮,半日功夫方到吉安村。杨茂这张纸条上写着吉安宋家。洛青松骂道:“吉安宋家,也不说名姓,若村里都是姓宋的,我们怎么寻他?”
格格说道:“你也不用急。既然他这么写必有这么写的道理。你只管找人问就是,若没有这个人,我们再慢慢寻访。”
洛青松无法,并着两匹马缓缓进入村落。整个济南一派萧条,只是这吉安却还好些,树上枝叶繁茂,竟没有被蝗虫吞食。洛青松诧异道:“也是奇了,这吉安竟没有遭蝗灾?”
格格环视地形,说道:“你看四周环山,吉安又在山底,顶上重重叠叠都是山脉,恰像头顶扣了个锅盖一般,只怕是地形隐蔽所以才幸免的吧。”
洛青松点头说是。说话间,两人来到一间民宅前。门口坐着两个老者下棋。洛青松骑在马上,嘿了一声问道:“那老头儿,你们这儿可有个姓宋的?”
两个老者置若罔闻,依旧专心致志下棋,竟似聋子一般。洛青松看着格格,叹口气说道:“真够晦气的。一路上没见人,好不容易遇见出气的还是两个聋子。”
格格不理他,慢慢下马来,上前垂头问道:“两位老者,打扰了。”
两位老者这才转身问道:“姑娘,你问什么啊?”
格格问道:“姑娘初来贵地,奉母亲之命想找个亲戚。姑娘却不知道这亲戚叫什么名字。母亲只说姓宋。请问这吉安姓宋的有几家?”
其中一位老者拈着长长的胡子笑道:“姑娘可问对了。这吉安姓宋的只有一家,就在村西头。你往西走,走到头儿一问就是。”
格格谢过两位老者。这才又骑马离去。洛青松哼一声道:“多半是嫌我不尊重么?”
格格淡淡说道:“你以为全天下都认识你洛掌门的么?在天下行路,为人还是谦和点才是。”
洛青松呵呵笑道:“妹妹说的是。”
不一刻,两人走到路尽头,这里却只有一户人家。小小院落。很是简陋。洛青松见这般穷酸,先是皱皱眉。说道:“想杨钊在县里也算是大户,怎么会有这么一家穷亲戚?”
格格却没有什么不满的,她在山上住了十五年,清苦惯了。就算简陋些也能住得。洛青松下马,然后又扶着格格下来。他正要敲门,只听门吱呀一声竟开了。出来一个十七八岁少年。这少年虽然衣着简陋,但眉目却甚是清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开口问道:“客人可是走失了道么?”
洛青松直言不讳地说道:“别遮遮掩掩了,我们是杨钊的客人,知道他在这里,快让他出来迎接贵客。”说罢,牵马就要直闯进去。
少年并没有被洛青松的气势吓倒,他身子灵便,将两扇门扉一关,自己卡在中间,拦住洛青松的去向。
洛青松恼了,问道:“你这小子是要找死?”
少年笑呵呵说道:“这原本是我家,客人要闯进来,我拦你也是应该的,到底是谁要找死呢?看客人年纪不大,这身行装多半是富家子弟,饱读诗书礼教,怎么也这般无礼?”
洛青松一时无语。格格看他年纪不大,家境贫寒,说话却彬彬有礼,心下大有好感,问道:“小哥说得不错,我们在此等候。请小哥进去通融一般,就说是京师洛爷到了。”不知对方来历,格格还不想自报家门,所以先报出了洛青松名号。
少年见格格端庄秀丽,说话谦虚,举止大家,情知来者不凡,忙行了一揖,说道稍待片刻,这才掩上房门,进去禀报了。原来,这宋家和杨家多年以前情同手足,拜为兄弟。后来,杨家家业渐大,宋家败落在此,也就慢慢失去联系。前年,宋家小儿宋晨因家境困难,需要些银子谋生计。宋老爹百般思计,只有这杨家还算有些根基,这才赖着老脸去杨家借了些本钱。杨钊自来宽厚,又见是多年至交,哪有不借的道理?爽快地拿出百两纹银,好好款待一番才送出去。宋老爹用银子买了百只绵羊,在后山上养着,养肥卖了羊正好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