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娇说道:“爹,你听,这人可不就是个傻子?”
此时,孙不二听他说话颠倒,也相信来人就是个傻子,心道,自己可不想和个傻子计较。于是,挥手说道:“罢罢罢,大早上这么晦气,你走罢。”
哪知道卢知县一头跪在孙不二面前说道:“求老爹成全我,让凤娇嫁了我罢。本知县一定多给些彩礼!”
孙不二怎相信这个人就是知县?百般无计,从角落抄出一把扫帚,劈头盖脸就要打来。就在这时,卢知县的跟随李小子急步跑来,手里扬着一个盒子,嘴里说道:“扫帚下留人!他是我们的知县大人。”
这一声喊叫终于让孙不二略略迟疑,他手中的扫帚停在空中,最后无力地垂下来。很快,李小子已经跑到店前,揭开手中锦缎包裹的盒子,拿出知县印信,说道:“他正是我们的卢知县,你们竟敢打我们的父母官?”
孙不二愣怔了,看看跪在地上的卢知县,半天说不出话。卢知县这才起身,从怀内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柜台上,说道:“这一百两银子就算是本知县定下的礼金了,你们准备一下,明日一早轿子来抬人。”说罢,从门里出来,由李小子解开缰绳,一跃而上,扬长而去。
孙不二不知所措地看看凤娇。孙家豆腐在县里开了二十年了,孙不二后半辈子还得继续做这豆腐买卖。此刻要为了闺女逃离此地,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凤娇冰雪聪明,昂首说道:“爹,你不用担心,凤娇嫁了就是,只是这一百两银子,有些贱卖了。”说着,凤娇扬起一脸苦涩的微笑。
孙不二安慰凤娇说道:“不怕,进了知县府,总比在这里卖豆腐强。”
就这么着,凤娇被抬进府里,做了卢知县第十八房姨娘。卢知县正夫人久病在床,也不管事,由着这些姨娘在府里做耗。凤娇进了府,原也是慵懒的性儿,可众位姨娘都不是善茬,整天斗来斗去乐此不疲。凤娇出身低贱,虽没读过多少书,但做事上还是很精明的。加上卢知县专宠凤娇,让其他姨娘很是愤慨。卢知县嫌她们多事,索性单独建了一所院子给凤娇住。此时的凤娇在府内,却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
六月初十是凤娇的生日。为了给凤娇庆生,卢知县颇费了一番心思,又请戏班,又买首饰,还要在府内开全家宴。这一番折腾,只让府内采办忙得团团转。早上要请示孙姨娘,中午要请示孙姨娘,晚上也要请示孙姨娘,生怕买的东西不合孙姨娘的心意,被责骂一通。
孙姨娘的独院在府内最东面。从正院进门,一路向东,经过一个月洞门就是。因为离正院有些远,为了方便十八姨娘行走,卢知县又在东院开了东西侧门和后门。平时,东院的丫鬟婆子都从东西侧门进出,而小厮和采办则从后门出入。
宋晨认识的这买办就是东院的。他姓张,人称张滑头,做事为人四处圆滑,不愧是府内上乘买办。他原是从吉安出来的,自小和宋晨光屁股长大,关系很是默契。张滑头做事圆滑,但为人还算真挚。他在城里见到宋晨,想着小时关系,一心要成全宋晨这桩美事。亏得宋晨人很伶俐,只在东院走了一次,却很讨东院人的好。东院上上下下,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话说孙姨娘生辰在即,老爷发话说要一百只上好的绵羊。张买办再想不到其他人,直接联系了儿时好友宋晨。这么一桩好事,宋晨自然乐得孝敬。他在家内选了一百只肥羊,赶了四五辆驴车,只上济南知县府邸来。
之前,他已经去过一次东院,知道要从东院后门进入。他驾着驴车在后门停下,之后通报了张买办。张买办吩咐宋晨从后门进入,将肥羊卸到厨下就是。宋晨自然听从。不一刻,他在厨下卸了绵羊,打发走驴车,心道,既然事情成了,好歹见见张买办,一起喝个酒叙叙旧才是。
他从厨下出来,慢悠悠跨过厨内婆子们的房舍,信步来到一所花园内。宋晨知道这是内院,怕遇见府内女眷,正要绕开花园,忽听得里面有女声尖叫救命。
宋晨情知不妙,此刻也顾不得许多,飞跑窜进花园,只循着女声过去。他窜过一排梧桐树林,眼前赫然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湖泊。岸上,两个丫鬟顿足挥手大叫救命。湖中心,一个若隐若现的脑袋沉沉浮浮。宋晨再不犹豫半点,加快脚步,离湖约有一丈多远时,纵身一跳,跃入湖中。宋晨在吉安住着,有山有水,村里孩子自小在河内游玩,水性十分了得。他三下五下游到湖中,将溺水之人挟在左臂下,右臂挥动渐渐回到岸边。
那两个丫鬟见主子被救上来,惊慌之色稍稍和缓,但又怕主子溺水时间长,再不醒转来可怎么办?所以,等宋晨游上岸来的时候,两个丫鬟一人一边抓住那女子,嘴里直叫:“奶奶,奶奶,快醒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