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赖金正和宋川、汪敬商量买下当铺,情愿每人再添加五万两银子。宋川和汪敬也同意了,只是锦绣澜那里不好交代。正在烦恼间,汪敬突然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宋川和赖金忙问他有何妙策。
汪敬开口对赖金说道:“我听说锦绣澜和你们老爷有些过节,却是因为一个小丫头?”
赖金点头答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在我家行凶,捅伤我们一个伙计。我们老爷将她送到顺天府了。我们老爷说了,凭她是什么关系,杀了人总是要偿命的。”
汪敬呵呵笑道:“赖总管如此精明,竟也有想不到的时候?”
赖金不解问道:“汪掌柜这话怎么讲?赖金什么没想到,还请明示。”
汪敬说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一个伙计值得什么?为此开罪锦绣澜不划算。汪敬的意思是,不如赖总管回去给你们老爷说说,放了那丫头。我们呢,正好拿这个人情去还锦绣澜,当铺却卖给你们陈家。这样,你们得了当铺,我们收了银子,又还了锦绣澜人情,岂不是一举三得?”
宋川拍手大叫说道:“妙啊,汪大叔果然想的好主意,我看就这么办吧。”
赖金却摇头说道:“这事只怕我们老爷不同意,赖金不敢擅自做主,总要回去禀告一下老爷再说。”
汪敬干笑两声,说道:“这里谁不知道赖总管的本事,别的不说,只在陈老爷面前,赖总管绝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点小事再做不来。也就不是赖总管了。”
点将不如激将,汪敬这么一激,赖金年少脾性,右手在大腿上一拍,爽快说道:“成,这件事赖金一力承担了。咱们一言为定,赖金回府让老爷放了那丫头。你们在契约上签字画押。怎样?”
宋川已经端起酒杯,对汪敬和赖金说道:“此事大好!来,我们干了这杯!”
事情谈完。宾主尽欢。赖金又叫了两个丫头来唱曲,三人喝得醉醉醺醺,直到日落月升才散场。
好在赖金果然有些力道,第二日日中时。红翠竟然被顺天府放出来了。而与此同时,陈家已经将宋家、汪家共五十家当铺全部收归囊下。表面上依旧是陈璘管当铺。而地底下,却是赖金管辖着赌庄。为了和后胡同竞争,赖金照样学样,赌庄里有小厮端茶伺候。还有睡觉的地方,不过和后胡同不一样的是,赖金还准备了一些唱曲的小丫头。闲来听听曲,累了解解乏。可谓是春风得意,自在的很。
这一日一大早,赌庄内接待了两位赌客。这两位赌客和别人不太一样。别的赌客基本上都是男人,可这其中的一位赌客可是个女人。她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年纪二十来岁,长得很是魁梧。这女人操着一口江南话,挽着男人的胳膊喃喃说道:“贼男人,您少小气吧啦的,侬跟着你来一次京师不容易,赌个牌算什么?”
那男人哼了一声,却没有回答。那女人又说道:“大不了侬都给你赢回来,请你吃烧鹅。”
原来这女人却是红翠,男人可是大理寺左副都御使张继贤。他们乔装成一对来京做生意的外乡人,来赌庄玩玩,赢点钱就走。
伙计见这两人不认识,拦住不让进。红翠开口骂道:“蝙蝠身上擦鸡毛,你算什么鸟?侬要进去赌钱,你做什么拦着?”
伙计见这架势,倒有些气弱,只得说道:“我们这里是当铺,不赌钱,你们找错地方了。”
红翠又骂道:“侬看你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呢。”说着,将胸脯向上一挺,叉腰对张继贤说道:“男人,把钱拿出来给他们瞧瞧。奶奶挨刀的货,贼眼看人,看着姑奶奶是外乡人就欺负侬么?”
这伙计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看她长得蛮俊俏,开口实在不饶人,句句骂他。一时,伙计也有些着恼,手里挥舞着扫帚直往红翠脚上打,嘴里说道:“这里不是赌钱的地方,闹什么?”
红翠叫了一声,从他扫帚边跳开,气急败坏抽手就要打。张继贤忙拦住她,温言说道:“我家女人初来京师,不懂规矩,小哥别和她计较。”说着,从怀里摸出一角银子,偷偷塞到伙计手里。
伙计摸到银子,脸色稍缓,近前一步,凑到张继贤耳边说道:“不是小的不让爷进去,我们老爷说了,不是认识的人不能进去,怕是官家的人知道了,闹到上面不好看。”
张继贤呵呵笑两声,说道:“小哥看我是官家的人么?你也听出来了,我们是南边来的商人,来京里贩茶的。只是我这女人天性好赌,听说这里有个赌场,非要来凑凑热闹。不怕小哥笑话,我天生有些惧内,也拗不过她,由着她玩两下,我们就走了。一个女人,总不至于是官家的人吧。”说罢,又从怀里摸出一角银子,塞到伙计手里。
眼见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伙计只好说道:“爷要进去,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家老爷要来查看,被他瞅见了,小的要被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