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大概都有这样的毛病,手头的案子没弄明白就绝对没有心思去做其他事情,服部平次的注意力像个执着的指南针,被青梅打了个岔,又不依不饶的重新指回正题。
“在卷轴上抹毒药的人怎么知道糟屋桑一定会中毒的?如果他拿完卷轴之后去洗了个手,或者干脆没有吃东西,那毒药不久白费了吗?”
对于这种刨根问底的精神,源辉月唯有敬佩。她想了想,“卖寿司的店就在艺术馆门口,岩彩画面前刚好能够看到的位置?”
“啊,对。”服部平次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最奇怪的地方是,糟屋桑当时点名要买的寿司是天妇罗寿司卷,但是了解他的手下说他平时根本不怎么吃天妇罗,到底怎么做到的?”
源辉月端起手边的味增汤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这家店有个诅咒。”
桌上的其他人一愣,不明其意地看向她。
“因为德川家康当年就是吃鲷鱼天妇罗死掉的,所以来到这家店的人都会被他的怨气诅咒,第一千位吃到天妇罗的客人就会中毒暴毙。”她慢悠悠地抬起头,一双蓝色的眼瞳像清澈的镜子,倒映出对面人懵逼的表情,“服部君,你就是第一千个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姓氏加成的原因,她装神弄鬼起来格外有真实感,就算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其他人诸如远山和叶都忍不住信了一下,感觉背脊发凉似的下意识环住了手臂。
坚定的唯物主义如服部平次也愣了愣才回过神,不可思议地摇头反驳,“怎么可能啊?”
源辉月:“你不信吗?”
“当然不信啊!”
源辉月把天妇罗的盘子往他面前一推,服部立刻拿起筷子,“我这就吃给你看……”
筷子尖伸到盘子里的瞬间,他猛地怔住,一道电光刹那掠过脑海。他缓缓抬起头来,对面的黑发美人一手支颐,在他怔愣的视线中漫不经心地拎着竹筷,淡淡地说,“看,很简单吧?”
桌上几人倏然陷入安静,远山和叶露出迷茫的表情,看看她,又看看服部,最终选择将求知的视线转向柯南,“……什么意思啊?”
“利用了人的逆反心理。”某位高智商小侦探果然举一反三,“糟屋桑的确是最典型的江户人的性格,脾气急躁,高傲自负,就算心里害怕也不会承认,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吧。”
源辉月懒洋洋地加以说明,“能够在黑道组织里头坐上高位的都差不多,那是他们生存的方式。遇到能够威胁他们的事情的时候,绝对不能逃避,而是要去正面击溃它们。做不到这一点的帮派干部活不到糟屋的年纪,半途就会被人拽下去干掉。”
“所以说,在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出事,得知福岛君临死前那个关于‘诅咒’的留言的时候,糟屋桑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相信了。”服部平次慢慢地一边说一边梳理思路,“警察转告他时,他之所以那么愤怒,应该是内心恐惧的表现。”
柯南:“但是在艺术馆里拿到记载了宝藏下落的卷轴之后,他开始认为自己是最终的胜利者,性格中自负的一面被激发了出来。”
“他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门口岩彩画上的骏府城和街对面卖天妇罗寿司卷的店铺,又想起了福岛口中的那个诅咒,对此嗤之以鼻的同时内心还存留有一些不愿意承认的恐惧,所以平时不怎么吃天妇罗的他故意让手下买了天妇罗寿司过来,就是为了对自己证明那个诅咒已经无效了。”服部平次最后总结,“就和我刚才那样……思维方式完全被人算计透了啊那家伙。”
听到这里远山和叶总算明白了,然而明白之后她反而表情更加懵逼了。
“所以说,这群人就是在争夺那个记载了宝藏地点的卷轴。”她掰着手指开始数,“最开始死亡的片桐桑是她的男友加藤设计的,回到酒店之后加藤桑就被福岛桑杀死了,福岛桑抢到卷轴之后逃走又被糟屋桑的人找到毒杀,最后拿到卷轴的糟屋桑因为碰到卷轴上的毒药,也中毒了。”
“呵,‘织田信长’被‘明智光秀’背叛,‘明智光秀’又被‘丰臣秀吉’所杀,之后‘丰臣秀吉’死在‘伏见城’,‘天下’最终落在了‘德川家康’手里,不过也没过多久,‘德川家康’也在‘骏府城’中毒倒下了。”服部平次凉凉地说,“真是一出好戏啊。”
这群受害者和加害者全员恶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抢我夺互相残杀,最后全军覆没,都没让外人脏手,自己就把自己打扫干净了,自觉得大阪府警察本部都应该一人给他们发一个奖状。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切的巧合都来自于精心设计。
“发现了没有,服部?”柯南轻声说,“有一个人在这起事件中几乎完全隐身了。”
“发现了,”服部平次咬牙说,“差点被那家伙当猴耍了!”
“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所以这就是最让人窝火的地方啊!”
“隐身?”左右看了看之后,远山和叶努力调动起自己的脑细胞,试图跟上大家的进度,然后灵光一闪忽然恍然大悟地说,“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位平野桑,就是组织了这次旅行的那个?”
其他人包括正漫不经心地吃着炸虾的源辉月都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她。
“怎、怎么了?”远山和叶忽然被这么瞩目居然有点紧张,“我说错了什么了?”
“你没说错……”服部平次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忽然高兴起来,“和叶,你的脑袋偶尔还是有点用的嘛!”
“哈?你在说什么啊,我的脑袋一直都有用啊笨蛋平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