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开端其实很简单,龙崎郁夫和冲田冈在高木的帮助下找到了六年前办理牧原春奈的案件的芝阳一郎警部补,并且在他的同僚那里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顺利联系上了他。
好消息是,对方对那个案件确实还有一些印象,并且记得自己当时的确做过报案人的纪录。
“但是要调出当时的案卷必须要刑事部长和一科的科长签字,”冲田冈捧着一杯热茶今天第二次坐在了搜查一科的会客室里,人还有点懵,“这个太麻烦了,而且因为这点小事劳动刑事部长阁下也不太可能。不过芝警官回忆了一下之后,想起他当初办理这个案子时在警察手册上也做过纪录,所以让我和他一起到他家里去拿。”
给他做笔录的依旧是三系的老熟人们,“当时是几点你们还记得吗?”
“八点二十三分。”龙崎郁夫平静地说。
见警察诧异地朝自己看来,他解释了一句,“当时恰好有人给我打电话,拿手机的时候瞄到了时间。”
冲田点点头,“当时我们和芝警官一起下了车然后在地下车库里等电梯,然后芝警官想起有东西落在车上了,又返回去拿,我和龙崎在原地等他。过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样子,就听到了枪响。追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影急急忙忙跑走了,芝警官倒在了血泊里。”
白鸟的脸色有些严肃,“那个影子和你白天看到的那位凶手是一样的吗?”
“我觉得是,虽然当时光线很暗,但是他跑走的背影非常眼熟……”
会客室外,目暮警官给赶来的源辉月和柯南简单介绍完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
来的路上下着小雨,柯南拿着的折叠伞还在往下滴水。他透过会客厅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芝警官被发现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他的警察手册?”
“是的。”目暮警官点头,“龙崎君说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凶手正站在芝警部补面前,弯着腰,似乎是想把那本手册从他手里拿出来,所以我们推测这个手册应该就是芝警部补留下的对犯人身份的暗示。”
暗示什么不言而喻。如果说之前那把新南部转轮手枪只是一个模糊的信号的话,芝警部补的这个dyingmessage几乎是将后续的调查方向敲死在了内部人员作案的轨道上。
这时候房门开阖的动静响起,几人回过头看到做完笔录的两个少年从里头走出来。
看到赶来的源辉月,他们乖乖走到她身边,“源姐姐。”
跟在后面出来的白鸟打招呼式地冲源辉月和柯南点了点头,然后对目暮警官汇报,“已经核对过了,冲田君两次在现场遇到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虽然没有看清凶手的长相,但是不排除凶手后续可能反应过来,认为冲田君的存在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所以在案子结束之前还请冲田君多加注意自身的安全。”
后面半句话是对冲田冈说的,少年垂着脑袋,看起来像是在走神,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白鸟只好无奈地又转向他的临时监护人,“也请源小姐你稍微注意一下。”
莫名其妙又要多带两个孩子的源辉月:“……”
她无言地颔首表示知道了。
接到了人,了解完情况,源辉月四人就和两位警官在搜查一科的办公区门口分开了,警视厅这片地方他们熟的不能再熟,压根不用人多送。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就算是加班kpi常年超标的警视厅,这会儿工作区也安静了下来。进了下行的电梯,柯南回头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别人了,这才回头问,“冲田,你从听到枪响到跑过去撞见案发现场,用了多长时间?”
从会客室出来之后冲田冈就有些心不在焉,被点了名才回过神来,然后似乎是回忆了一下,“大概一分多钟,最多不超过两分钟。芝警官停车的位置距离电梯很近,如果不是当时没开灯,而且环境不熟的话我本来能到得更快……”
源辉月无声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柯南若有所思,“那就奇怪了。”
冲田冈接口,“怎么?”
“凶手应该是提前埋伏在了车库里准备对芝警官动手,他看到了你们和芝警官一起下车,原本是放弃了这次机会,只不过后来芝警官又自己一个人回去拿东西所才给了他可乘之机。也就是说,他动手袭击完芝警官后,应该知道枪声会很快把你们吸引过去,那他为什么不立刻逃走,而是要停在芝警官的遗体前导致被你发现了?”
冲田冈一愣,“因为他想破坏芝警官留下的提示?”
“那不就更奇怪了吗?芝警官看到了凶手的脸,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他也一定会猜到自己如果当即就把警察手册拿出来一定会被对方发现然后破坏掉这个暗示吧?他又不能猜到你能及时赶到将凶手惊走,他完全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啊。”
“……”
一席话听下来冲田更懵了,他抓了抓头发,顺着柯南的思路思考,顿觉他说得十分有道理。
“所以为什么呢?”他充满求知欲地问。
柯南:“……你直接就放弃思考了是吗?”
小侦探无言地扶额,然后回头看向他姐,“姐姐你觉得呢?”
电梯恰好在这个时候降到了一楼,金属门缓缓向两侧划开。源辉月率先抬脚走了出去,语气多少有些漫不经心,“那个警察手册其实是凶手塞进芝警部补手里的。”
柯南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龙崎仿佛恍然明了了过来,“为了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
“对,不过从这样看的话,凶手即便不是警界的人也肯定对警方的做法十分熟悉……”
小侦探话还没说话,一阵喧哗忽然从门口的方向传来。觉得这一出有点熟悉的几人下意识抬头,就见到一位中年女性跌跌撞撞地冲入了大厅里。
她半长的头发在脑后盘着,衣着干净整洁,看起来像是平日里十分优雅体面的人物,只不过这会儿她脸色苍白,挂着一缕散落的碎发,面上呈现出一种将体面的外壳击碎的惶恐和狼狈。
旁边人下意识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她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匆忙赶来的佐藤,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袖口下露出的手腕瘦骨嶙峋。
“阳一郎呢?我儿子呢?”
佐藤警官在她近乎逼视的目光下沉默下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