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幸存者是站在甲板上,望着天空默默流泪的男人。很奇怪的,分明看起来是个成年人,可第一眼看去的时候,都会误以为那是个伤了心的男孩。
“日前报导的军火走私组织在东京街头武装冲突一事,昨天夜里有了后续。警方在东京湾附近找到一艘乌克兰籍货船,该船被发现时已经严重受损,稍后完全失去浮力沉入海底。警方推测它是在某种武器的空袭中受损的,推测跟日前的武装冲突事件相关。现场没有找到伤亡者和幸存者,但在附近海域警方找到一具女性死者。死者持中国护照自法国入境,警方已经启动调查其身份背景……”
英灵殿会议厅里,秘党元老们聚集在一起,沉默地看完了这则日文新闻。
之后是更久的沉默,秘党不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牺牲,而是投影中惊鸿一瞥的那艘船……简直是太恐怖了,那是什么样的怪物,和什么样的力量?
“我们的人没有幸存者么?”贝奥武夫打破了沉默。
“我们派驻日本的代理人藤原信之介幸存,他被留下来看管日本执行局代理局长佐伯龙治。但佐伯龙治意图逃走,还杀了我们的两个人,藤原信之介跳海逃生,自己也受了伤,目前在医院治疗,没有生命危险。目前能确定的生还者只有他。”EVA的投影就在贝奥武夫背后。
“我们的目标呢?还活着?”
“无法确定,元素乱流一来,通讯信号就被阻断了,我下达的最后指令就是让他们避险。”
“那帮日本人怎么解释这件事?”
“就在刚才,蛇岐八家代理大家长樱井七海来信表示严重的抗议。”
“抗议什么?”
“抗议学院擅自在东京展开武装暴力行动,他们声称兰斯洛特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蛇岐八家和学院本部之间的信任。”
“佐伯龙治那件事他们怎么解释?”
“援助路明非是佐伯龙治的私人行为,佐伯龙治已经被撤销日本执行局代理局长的职务。”
难得罕有的,贝奥武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叹息中透着孤单,那些不朽者中,有些人生前曾是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根据估算,两个小时内我能够攻破辉夜姬的防火墙,到了那时,日本全境都会在我的监控下。”EVA说。
“很好!立刻组建新的行动组前往日本!”贝奥武夫恢复了常态,“搜索所有的医院和进出口岸,如果蛇岐八家再阻挠我们的行动,秘党也不在意跟他们再度对抗!”
还未竣工的长堤尽头,路明非和楚子航并肩而坐,各捧一杯热咖啡。
天已经亮了,风浪也小了,海面上随处可见来往的船舶。东京湾是世界上最繁忙的口岸之一,即使出了恶性事件,也不会轻易封海,只不过多了海警船来往巡逻。可海警船要管的是过往船只,不会来过问长堤上闲坐的人。
他们望向同一个方向,那里卷云低垂,海浪下方躺着一条大船的残骸,还有那个瓷白肤色的女孩。
路明非用沾了海水的衣角擦脸,擦干净再用一个大口罩蒙住。他的脸上全都是血痕和淤青,要是被巡街的警察拦住询问就麻烦了。他把另一个大口罩递给楚子航,这才发现楚子航正默默地流着眼泪。
“师兄,你怎么哭了?你是想起那个人是谁了么?”路明非问。
楚子航摇摇头,“想不起来。”
“那你哭什么?”
“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直流眼泪。”
真奇怪,心里分明是空荡荡的,眼泪却肆意地流着。
“我应该认识她的,对么?”楚子航扭头看着路明非。
“以前你们都是同学,关系还挺好的。”路明非轻声说。
懒得跟他解释,想不起来才好,连那个小龙女也别想起来……想起来又有什么用?
诺诺说得对,十五岁的男孩,不用懂太多,人都是懂得太多了才会伤心难过的。
路明非把玩着那个古老的面具,现在它裂成两半了,那股令人恐惧的气息也消散了,看上去只是个朽木雕的破玩意儿,只不过雕工古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