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斯出现的时候状态显然不对,恺撒不敢断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某些混血种和龙类一样,一旦进入深度的愤怒,就不容易从那种精神状态中解脱出来,会无休无止地作战直到燃尽生命。好在那是阿巴斯,高尚、自律、克制的阿巴斯。他好像天生就带着一个光环,能反弹掉一切负面的东西,即使是愤怒这种说不清善恶的情绪也无法沾染他。
恺撒比出“OK”的手势,拔出沙漠之鹰指向那些暴动的船员,雷巴尔科也上前把那些丢在地上的枪械踢开,场面算是被控制住了。
阿巴斯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解开了雪身上的铁链,把他抱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他甚至来不及把用于封嘴的绳子解开,那根原本要勒死雪的链条还挂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可当阿巴斯从轮机长身边经过的时候,这个俄罗斯汉子忽然跳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了雪脖子上的链条,拼命地往后拉扯。
“奥列格!你在天上的灵看着,你不会白死!”轮机长也不知是在吼叫还是在哭泣。
恺撒措手不及。连他都在阿巴斯的因陀罗状态下惊惧不安,换作普通人类就该心胆俱丧,可轮机长竟然扛住了威压,还是要为他的弟弟复仇。
一个棕熊般强壮的大汉,可以轻而易举地拉断雪那细细的颈椎骨,但恺撒真正恐惧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阿巴斯!
阿巴斯怒吼,转身。只是顷刻之间,因陀罗再度君临,瞳孔变回了恐怖的蓝白色,炽烈的电光从中喷射出来。
无形却仿佛排山倒海的威严随着狂舞的电蛇放射出去,连恺撒的心脏都瞬间停跳,因为巨大的电流在他的身体里乱窜,经过心脏的时候就会造成麻痹。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所有人都痛苦地蜷缩起来,或者是疯狂地抖动,像是某种邪教的集体活动,教主放射神威,教众们一起抽风。但邪教教主不过是故弄玄虚,那个浑身流淌着蓝白色电光的人却真的能在一念之间夺走在场任何人的生命。轮机长首当其冲,他已经被阿巴斯掐着喉咙举向天空,大张着嘴,嘴里喷吐着树状的闪电,可以想像多少雷电被灌入了轮机长体内。
“阿巴斯!停下!”恺撒大吼。
他不是想着要救轮机长,这个失去弟弟的可怜家伙也许罪不至死,但已经顾不上他了,任阿巴斯这么暴怒下去,在场的人都要死。
但他的咽喉肌肉在过电的状态中颤抖,说出话扭曲得无法分辨。他跟所有人一样跪在地上,全身上下每块肌肉都仿佛脱离了骨头在跳舞,他甚至没办法抬起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里响起了尖利的风啸声,狂风割面如刀,把恺撒狠狠地压在舱壁上,其他人也都如同纸片那样被忽如其来的飓风吹散。
虽然那风烈得像是能把皮肤都撕开,但恺撒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狂风袭来的瞬间,他身体里涌动的电流停息。
恺撒顶着强风抬头看去,船舱正中央隐约是一个球形的领域,阿巴斯整个人悬浮在那个领域里,他仍然闪烁着刺目的电光,但电蛇只是沿着他的身体流动,无法刺穿那个领域的边界。
帕西静静地站在船舱门口,探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眼中熔岩色的光明灭,芬格尔躲在他背后缩头缩脑。
恺撒立刻明白了。幸亏帕西及时赶到,他用“无尘之地”包裹阿巴斯,制造了一片真空,隔绝了放电现象。
被认为是纯防御型言灵的“无尘之地”居然完美地克制“因陀罗”,这是教科书上都不曾教过的用法。
片刻之后,帕西收回了右手,这时阿巴斯身上的电光已经熄灭,沉重地砸在地面上。他可能早就昏死过去了,但考虑到他的血统级别,帕西还是让他在真空环境里多待了一会儿。他身边不远处,是同样昏死过去的雪和轮机长,轮机长浑身冒着袅袅的白烟,大概是很难救回来了。
帕西上前几步,检查雪和阿巴斯的脉搏。
他抱起雪来到恺撒身边,放在恺撒怀里,“少爷,请带雪小姐去休息一下,阿巴斯先生随后会用担架送过去,这里我会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