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克里斯廷娜说的那个恐怖的比喻,克里斯廷娜摆明了就是要吓唬他。但他忽然想到了布宁家的大餐桌。每张餐椅后面都有一幅画像,画像上的人佩戴着苏联时代的勋章,坐在画像前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子女,从相貌上依稀可以分辨。一把椅子不多,一把椅子不少,他们三个所坐的椅子属于那些没能赶来参加晚宴的人。布宁没有给“新朋友”准备位置,因为“新朋友”并不会参加第二年的晚宴。
就像落难的人在荒岛上遇见了食人族的篝火晚会,饥肠辘辘的他被邀请参加晚餐,却发现篝火上空空如也,也没有摆他的餐具。
不过再一想他有啥可怕的?就算这列火车上载满了食人魔,他路明非可不比食人魔可怕多了么?食人魔碰到他,那是食人魔倒霉。
“那你呢?”路明非问,“你不也是第一次接到邀请么?”
“我能来这里是代表我父亲。苏联解体之后,为了换外汇买粮食,他把一个大型的武器仓库交给了布宁。”克里斯廷娜的气势略微低落,“布宁卖空了那个仓库,交付了美元。”
不过她立刻又强调,“如果他不那么做,很多婴儿和老人都会死在那个冬天!”
路明非思索片刻,点点头。
这个军火组织的结构是如此地严密,就不难理解联邦安全局为何不得不启用克里斯廷娜这只菜鸟,克里斯廷娜的父亲可以说是这个组织的反叛者。
“我只是罗曼诺夫家族的秘书,我对您能有什么用呢?”路明非摊摊手。
“虽然我不清楚布宁在西伯利亚卖什么,但我知道它的形式是拍卖。”克里斯廷娜双手抱怀,“只有财力足够的人才能进到最终的拍卖场。”
“拍卖会?”路明非一愣。
“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大量的现金,存在苏黎世的银行,入场之前这笔资金会被核实,拍下货物之后通过卫星电话安排支付。我们这些人也未必都能进入最终的拍卖场,但罗曼诺夫家族是一定可以的,你们的资金雄厚,全俄罗斯都知道。”克里斯廷娜又说,“如果我进不去最终拍卖场,就靠你在场内给我情报了。”
“你没准备够钱,是么?”路明非恍然。
克里斯廷娜局促了那么一小会儿,沉下脸来,“跟你说了我父亲是个为人民服务的清廉官员!联邦安全局那边也申请不到那么多费用。”她顿了顿,“今年的规格据说特别高,竞争会很激烈。”
路明非看了看她食指上那颗硕大的黄钻,流光溢彩耀人眼目,看切割的工艺应该是件古物,没准是从某国的王冠上拆下来的。
“清廉官员的女儿戴着价值上百万美元的黄钻?”路明非随口说。
“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克里斯廷娜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一瞬间,“我生下来她过世了。”
“为什么选我?你在火车上不是有很多的朋友么?我看你们关系都很好。”
这些天来克里斯廷娜一直表现得风情万种,各种冷艳各种性感,路明非觉得有好几个男孩在为她较劲。
克里斯廷娜流露出不屑的表情,“那是任务需要!本来想着能靠脸争取到一张入场券,看有没有哪个家伙能真的被我迷住,可是一说到最终拍卖场的事,他们就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