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行了行了,老头子,阿瞻现在打游戏都打出名堂来了,你整天气个什么呦~”一个苍老优雅的女声响起。
屠晓眼前好似缓缓铺展开了一幅民国名媛图,岁月积淀的年代感扑面而来。
“打游戏打游戏,天天就知道打游戏!每天盯着屏幕里丑不拉几的小人敲敲敲,有什么好敲的,不务正业!做什么不好,非要打游戏!能打一辈子游戏?以后老了怎么办?!两家人就这么个独苗,不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吧,家里的东西,张罗好的,学一下怎么了?学好了,能我们有什么好处?!百年归老,还不是便宜那个臭小子!哼……”
“哦呦,好了,阿瞻不也说了,明年打完就退役了吗?”
“明年明年,几个明年啊?去年还给我说‘明年’!明年的今年都到了,再看看他现在……你倒是说说,他有没有退役的想法!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整天游手好闲像个小混混。穿着那身黑衣服,好看个什么鬼,就是个混社会的!要再让我看到那丑不拉几的衣服,一定丢出去!”
外面的屠晓默默拽紧了臂弯里的黑色队服。
“他b市的爹妈都不管,你一个老廖家的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个什么劲啊!”
“我操心,我那是操心老廖家百年基业就毁在他手里了!他爹妈有本事再给我们生一个啊,不生就算了,就知道惯着臭小子瞎胡闹!等他一会送狗回来,看我不削了他!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老者怒火朝天的爆吼声。
屠晓在门口听了半天,捏着牵引绳,突然明白了让她送狗回来的原因。
老旧的木质地板,一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屠晓踩在地板上,嘎吱嘎吱声顿起,她小心的收紧手中的牵引绳,这些旧物一看就是老物什,碰不得。
脚步声引来里屋两人的注意。
不一会儿雕花黄梨木门中走出来一位面目慈祥,气质雍容的老太太。银灰色的旗袍衬得整个人犹如民国剧中走出来的名门闺秀。
而后出来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同色系唐装,拄着黑色拐杖,挺直的脊背在他身上看到了旧时读书人的影子。
“臭小——”老者爆吼刚起,看到门口陌生的小姑娘声音戛然而止,视线瞄到她脚边的大金毛,粗了声音:“来福,过来。”
老太太捅了下他,随后笑问:“小姑娘,你是?”
屠晓交出牵引绳安静笑了下:“您好,秦瞻前辈让我帮他把来福送回来。”女孩声音清越,朗朗上耳。
老者走近,接过牵引绳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小姑娘,不卑不亢,目色清明。他情绪稍缓。
老太太瞅见她臂弯中眼熟的黑色外套,面上闪过一丝深意。她一把拗过火气正旺的老者笑着开口:“小姑娘,我们家来福和阿瞻麻烦你了。”
她眼神温和,落在屠晓身上,客气打量着。女孩个子小小的,白衣绿裙,清爽短发,安静地立在门口。秀气脸庞上眼眸乌黑清明,在闷热的傍晚犹如一道凉风拂面。
旁边的老者见小姑娘始终立在门槛后三寸,从头到尾安静又从容,他唇边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倒是个稳妥的。
“哼,那臭小子呢?”老者刚翘起的嘴角瞬间拉平,垂着眼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垂眼看人的模样神似秦大队长。
只比他矮了小半个脑袋的屠晓礼貌地垂下了视线回答:“秦瞻前辈有事,脱不开身,就把来福交给我了。”
“又有事!他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打游戏,哼!”老者瞬间暴躁。
旁边的老太太捂嘴低咳了几声:“咳咳……小姑娘,我家老头子脾气不大好,别和他一般见识,来,进来坐坐,一路过来,都出汗了。”
屠晓礼貌摆手:“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天色不早,我也要回去了。”
老太太眼含笑意:“小姑娘,听口音是青镇人?”
屠晓点头应是。
老太太:“哎呀,我也是青镇人,来,坐下聊聊啊……”
屠晓想到小镇上那家子人,唇边的笑意不由得淡了几分:“我离开有段时间了,镇子上的情况也不太熟悉。您想了解的话,改天可以让秦瞻前辈带您回去一趟。”
老者:“你个老婆子,天色都晚了,人小姑娘要走,你非要捉住人家做什么!”
“啧!”老太太横了老者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强烈到连屠晓都看不下去了。
她快速告辞。
刚一出门口,身后传来一句话。
“老头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指不定是我们未来孙媳妇!你见过阿瞻有让别的人碰过来福么?别说女孩子了,男孩子都没有!”
所以,老太太,您对您孙子的性取向评价标准就是一只大金毛?
跨出门槛的屠晓踉跄了一下。
明知道对方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屠晓还是忍不住抖了抖。步履匆匆走远。
秦瞻前辈一家子都太有杀伤力了。敬而远之。
另外。
若是被刚才脾气暴躁的老者知道是她“怂恿”他孙子继续走职业生涯……恐怕她要被打断狗腿了。
铺子内。
寥老太太扑哧一笑:“就想看看这个稳妥不似一般人的小姑娘会什么反应~啊呀,果然有趣。”
寥老:“……”
所以,秦瞻外祖家,最黑的还是廖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