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质问，常悟脸上化不开的阴冷，并无任何变化。

他非常平静的说出最真实，也是他认为的，最理所当然的想法。

“佛门颜面非是佛之颜面，弃得舍得，人命关天，二者岂可相提并论，休说是千万人，就是一人一命，亦是浮屠造化。”

该说不说，至少从教义方面看，佛教不愧能成为世界三大教之一，不是没有理由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佛教里，这便是指最高佛塔的意思，可见人命，在他们的教义里，还是占着比重的。

只不过如今的佛门，多多少少有点忘本了，只知道烧香拜佛塑金身，却不知济慈救苦渡世人。

有钱的能渡，没钱的连拜都没处拜，真是把达摩祖师的训诫，丢还给他老人家了。

“呼，你能说出这句话，那至少还有的救，那我再问你，你为何要做这一切？”

常悟眼中闪过一缕茫然。

“小僧不明。”

王陌食指拇指搓动，一缕绿色火焰，从大拇指窜出。

如今二人距离，不过半步不到，王陌有绝对的信心，可以瞬间控制火焰点了面前这个家伙。

“还不说实话是吧，你个秃瓢真不老实！我今天来，可不打算和你扯皮了，这庙里的和尚全都变成怪物，是你一手操持的吧，告诉我，为什么！”

火焰窜动，虽然只有一缕，却驱散了王陌周身的寒冷，那些阴测测的诅咒气息，皆不能近身。

常悟的眼中出现惊色，好似从未曾见过，如这般神异的手段。

但毕竟一颗道心稳固，得道高僧，虽惊，却不至于恐惧。

“施主果真不似凡人，小僧佩服。

但施主所说之事，小僧确实不知，这清绝寺乃是佛门清静地，怎会有僧侣化作怪物的荒唐事。”

王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小秃驴说的情真意切，确实不像说谎。

可所有人都中招，就他没…好吧，他今天也变得有些异常，莫非真不是他？

不对！

“还装是吧，这庙里的方丈是你吧。七十多岁的人，现在这般面孔出现在我面前，你说你没问题？谁信！”

王陌的话语就好像一根针一样，深深刺中常悟的脑海一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窜出，那是他下意识不去回想的，曾经过往，点点滴滴。

从初入山门，梯度，传法号，成长成熟，每日诵经念佛，接任住持，师傅坐化，修闭口禅，出任方丈，最后到藏经阁闭关……

是了，他的记忆做不得假，他是常悟，是本寺方丈。

可低头看着自己如今模样，怎会是儿时模样，这一切让他头痛欲裂，他本该在藏经阁抄着经卷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看坐在那里念经的和尚们，坐在最上面的，不正是修闭口禅前的他自己吗？

至于下面背坐着的，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全都是他的亲传弟子，如今他们都已是庙里的高僧才对，怎会成这副妖邪模样？

常悟双手扶住额头，身子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那观音殿里端坐的二十僧人，一个个又再次扭转过身子。

而坐在最前面的大和尚，身子却如同树木一般，迅速枯朽，腐烂，化作一股一股的黑色诅咒，以及满地咒虫。

王陌肚子里开始翻腾，这一幕实在是太倒胃口了，虽说也知道那都是诅咒化出来，并非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