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风走后的第十日,白姨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躲过看守婆子的视线偷偷来到芳菲苑,若不是刘姥姥今日没有午睡,绣珠正好偷懒没有扫干净落叶,只怕就让她摸进徐卿芸卧房去了。
绣珠在梨树下的秋千架上铺了软垫好让徐卿芸坐得舒服些,刘姥姥也坐在藤椅上怒视被绿水叫来的三位老婆子压在地上不得动弹的白姨娘。白姨娘即使被制住还是在挣扎,唯一能稍稍活动的指尖拼命的往前伸去要拿地上泛着银光的一把匕首。
刘姥姥见了起身一脚把匕首利落踢得更远,是白姨娘起身也要跑好几步路才能拿到的地步。
“把我儿还给我!”白姨娘头发散乱面容惨白,整个人消瘦的脱了形,一双眼睛乌黑的透出几分渗人的煞气。
见她再次挣扎,三个老婆子交换了个眼神,暗里使上了劲死死压住白姨娘四肢的动脉,不多时白姨娘便感觉四肢因为气血不通而麻木钝痛,手脚便失去了力气。
“你的儿子为何向我来要?我虽然是他阿姐,但姨娘也知道回府以后我跟他向来没有什么私下里往来,也不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处,现在他不见了,我如何会知道他的下落?”
囚禁白姨娘是徐氏的主意,也是徐氏亲自下的命令,徐卿芸知道母亲在帮自己,尽管母亲直到现在可能也还不知道徐效容突然失踪的原因。
徐效容一直是由朱怀景的人看管,徐卿芸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的存在。要不是白姨娘突然这么闹了一出,可能她的儿子真的还能多呼吸几天人世间新鲜的空气。
“白姨娘魔怔了,不便再随便出院门。”徐卿芸徐徐起身,对门外发现白姨娘偷跑出来寻了过来又躲在院门外不敢进来的几人吩咐道:“白姨娘既然思念父亲日夜垂泪甚至精神不济,不如就让她替父亲抄经书祈福,刚好家里的佛堂长久空着。既然如此,日后白姨娘就需要搬出香梨苑住进佛堂,如此才可潜心也父亲祈福。如非必要,也就不必出来了。”
区区姨娘,一无身份背景,二无撑腰可依仗的子女,自然不会有需要露面的时候。
“带白姨娘去佛堂,她的东西稍后自然有人整理好送过去。”徐卿芸几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仔细端详,摩挲着匕首手柄上一颗碧蓝色的宝石,心中觉得有几分眼熟,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到过。
刘姥姥看出徐卿芸的疑惑,便上前解释道:“这把匕首是老爷的贴身之物,如今出现在白姨娘的手上,想来是老爷赠予她保命的。”
毕竟也是为自己生育了一位子嗣的人,彼此相伴十多年,就算没有产生爱意也难免为其考虑一二。
原本已经被押走的白姨娘听见“匕首”二字好似突然反应过来猛然挣脱了束缚反扑回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徐卿芸手上的匕首:“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他送我的信物!”
白姨娘心中所念为百年以后地下相见,她带着信物去见他,去向他认罪,或许只有在那时候她才敢把活着的时候不敢说的话向他坦白。
白姨娘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突然发狂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竟真的让她挣脱了束缚向徐卿芸扑了上去,徐卿芸反应极快的往旁边一躲,躲过了白姨娘的攻击却被花台绊倒。刘姥姥吓了一跳,绣珠和绿水连忙上前去把徐卿芸扶起来。
这几日天气渐渐清朗起开,徐卿芸已经换上了春衫纱裙,长袖虽然繁复却也只是几层薄纱织就的,轻易被花枝划破,并在小臂上留下一条蜈蚣般的血痕。
“郡主恕罪!”几个丫鬟婆子连忙上前制住白姨娘,用随身带着的帕子打了结做成绳子绑住白姨娘的手脚,看见徐卿芸手臂上的伤痕魂都差点儿吓掉,只能跪地不停说着郡主恕罪。
刘姥姥对着同样傻眼的绿水绣珠斥道:“没眼力见的丫头,没见到郡主的手臂还在流血吗?还不快去拿药请大夫来!”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绿水和绣珠到底是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又没有跟在主子身边服侍过,两人间几乎没有任何默契可言,先是一起向内室跑去,反应过来又一起往外间跑,最后还是绿水直接开口分工了绣珠才没再和绿水一个方向。
刘姥姥扶徐卿芸坐下,替徐卿芸把伤口和伤口上挂的破布小心翼翼分开,心疼道:“肯定很疼吧?姥姥给你吹吹。”
绿水很快找来清洗伤口用的清水,止血的药粉和包扎伤口用的棉花纱布。
绿水用棉花沾了清水,但几番犹豫还是不敢下手,手抖得厉害。刘姥姥也急,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催促,怕绿水动作鲁莽弄疼了徐卿芸。
“郡主,奴婢实在下不了手,要不咱们先不处理伤口了,撒些药粉先把血止住再等大夫来看好不好?奴婢看小姐的唇上都没什么血色了,看上去虚的厉害。”
徐卿芸最是怕疼,刚才刘姥姥替她挽袖子的时候就已经疼得满头大汗,明明曾经也是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刚刚就只是看了一眼流血的伤口不知为何竟然心悸恶心的厉害。现在听绿水这般说自然答应,刘姥姥看不清,她也不敢自己下手。
地上三五个五丫鬟婆子请罪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徐卿芸头痛,便没顾刘姥姥的阻拦开了口让她们带着白姨娘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