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风随军这半年,徐卿芸和徐氏除去与各位大臣家眷往来熟悉外每日就在家逗孩子。在形势稳定后徐氏派人接回了双生子,还专门把小暮则每日送到军部让他跟着军部那些士兵比划操练,小暮则已经能比划的有模有样,回来洗漱后一大家坐在一块儿用膳的时候小暮则还说将来要与父亲一样建功立业,要靠自己保护母亲和兄弟姊妹。
父亲走后徐卿芸便很少再听见母亲埋怨父亲的话了,一位姨娘被禁足佛堂,一位已经在母亲有意无意的敲打下自请住去了别院,家里也没有两位姨娘的子嗣在眼前晃,徐氏虽还操劳府内外杂事,却没了许多以前的小性子。
在第一片枫叶吹进国公府的时候徐氏正要带徐卿芸去做秋冬的新衣裳,拉着女儿的手感叹道:“转眼间都已经大半载过去了,你风弟差不多也该凯旋了。”
到底是亲生的母子,误会即使还在,孩子和母亲始终挂念彼此。在徐卿芸接连寄出三封家书后徐陵风终于还是在从军的第四个月写了家书给徐氏,信中多提家长里短问候康健,已不再是冰冷的一句保平安勿念。
“风弟长大了,前几日送到女儿院中的信还说要带海味回来给母亲尝尝。”
海味想要新鲜的从漳州运到都城得花费不少的心力,而徐氏又极爱大虾,听女儿提及此事不禁笑颜更甚,当即决定多为儿子做几套衣裳,连忙拉着徐卿芸就要出门,嘴里说道:“这小子离开的时候都还在长身体,这半年来不知道他有没有长高些,现在是胖是瘦,照着以前的尺量再给他做衣裳还合不合穿。”
“不管合不合身,总得备几套庄重些的正衣。风弟如今担着国公这么大的爵位,总不能再穿着从前几套轻装接待贵客。”
“芸儿想得比我周到。”
两人出门的时候与前来报信的小厮撞上,小厮拉缰下马,未等徐氏和徐卿芸有所反应便已经跪在两人面前,小厮自腰后取出一张黑帛双手端送至徐氏面前。
“夫人,郡主,漳州捷报。”
既是捷报,理应送进宫里才是,而且徐陵风在军中只是参谋兵事,鲜少上战场,都还没有谋得什么大的官职,还没有到传令军亲自到家中送捷报的那个重要性。
徐卿芸不懂,徐氏却隐隐猜到了什么,声音发颤道:“这位将士,你是不是送错了?这里是晋国公府,我儿前日才来信说要回来,我家怎么会收到捷报呢?”
小厮不语,却还是保持单膝跪地双手举起捷报的动作。徐卿芸心里有所察觉,上前拿过那张一眼看去平平无奇的黑帛。
“副将······被困······尸身难寻······荒唐!既然你们没有寻到风弟的尸首,你们又凭何断定风弟已经身亡了?!”
副将徐陵风,骁勇善战,十月十七日奉命率领青头军驱赶湘国残军于断崖谷,受埋伏被困七日,现青头军已全军覆没,断崖谷山势险峻,青头军全部将士尸身难寻。
“我儿就是个参谋军师,怎么会是副将!定是你们把捷报送错了,这不是我家的!”徐氏听得只言片语,立即大怒,一把抢过徐卿芸手上的捷报就要扔出去,却眼尖的看见了“徐陵风”三个字,瞳孔骤然紧缩。
徐氏一把抱住徐陵风的捷报瘫坐在了地上,顾不得来往之人异样窥探的眼光,爬起身跌跌撞撞就往府中跑去,口里带着欲绝的哭腔自顾自的念叨着:“你们不找,那我就自己去找去,我一定要把我儿带回来!”
“母亲!”徐卿芸甚至顾不及难过,害怕母亲不能承受这般大的打击,眼泪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尽数咽下便连忙追了进去。
徐敬远去的时候徐氏心里最是有数,虽然难过,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四个子女,尤其是那对双生子还这样小的年纪,大女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风儿又还不成器······不管怎样艰难,总没有抛下孩子不管的心肠。
如今徐陵风突然失踪,徐氏无论如何也要将儿子带回来。
徐卿芸看着房中形态癫狂的收拾东西的徐氏,心中满是凄然。在门口聚集的仆役越来越多,徐卿芸让徐氏身边的老妈子将人驱赶。
“母亲······想想兰儿和则儿啊母亲!”徐卿芸想要掩面痛哭一场,又怕徐氏见了自己的眼泪会更难过,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一字一句说道:“母亲······让我去吧!女儿一定带风弟回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