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呵呵……”稚嫩童声和婉转带着奇特好听口音的一问一答里,一阵低低的笑意起,携风带雨,透出些森凉肃杀。
院中有一株老槐,枝繁叶茂,树干粗的约要三人合抱的模样。风未起,老槐的枝叶却哗啦啦一阵响,抖落的雨珠砸在仰面的汉子尸体上,灰白脸颊边新沾的一滴血被洗刷去。这株老槐怕是也有了灵性,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当初咿呀学语的孩子不过和它一般高,后来他们一起长大,他常常站在它的肩,眺望述京这小小一角,瞧不见贵族宝马香车过,听不见少爷小姐高谈阔论,瞧见的是院门外偶然间走过的卖糖人,听见的是不远处教书先生低低的诵读。一天天,一年年,他有了她,他和她有了小小的他,可他还不够年纪爬上它的肩,如今他们以相拥之姿,而它以这世间最干净的无根之水,送他们一程。
那人靠上老槐树,缓缓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很黏,她不耐的撕扯着白色的胶,左脸半青面獠牙的狼刺青狰狞凶恶,她亦勾起嘴角露出小虎牙,“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轰隆隆,天空忽起低低咆哮,玉幼清望望天,将贵儿交给楚云起,慢慢从裤子口袋里逃出一张字画,小心翼翼的展开,“我在你手心写字时,你以为这样的农家妇都是不识字的,所以也装作无知。”字画展开,画上一双蝶儿一上一下,仿若追逐嬉闹,“一生一世一双人。”玉幼清笑笑,“可你错了。”昨日醒来后,她一个人在屋内休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于是起身抱着枕头想事情,她自小便有这样抱着枕头的习惯,便发现了规规整整叠好摆在枕下的这张字画,虽放在枕下,却没有一丝褶皱,边角微卷泛着白,便起了疑。
“那你又怎知是这妇人所写?”
为什么?因为这字画上的字迹不同,“一生”字迹粗豪里带着些笨拙,“一世”字迹小巧秀气,她猜,后面的“一双人”三字应该是她握着他的手写的罢,她按着折痕又将字画小心翼翼折起,低垂着头,“你懂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这一句,似乎在回答那女子的问,又似乎在问一个想问的人。
“哦?哈哈哈……”背靠大树的女子仰天大笑,一道闪电刷拉拉而过,她半面恶狼刺青愈发骇人,“不过是乡野莽夫,穷的只能娶得起一个婆娘罢了,有钱了,你问问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什么,你敢问吗?啊?别废话,光凭这一张字画,你就把我识破了?”玉幼清不明白,她为何有些不依不饶。
玉幼清看看天,静下心来,“农妇待人其实并不这么卑微,她们朴素也很真实,却不会像一个奴仆。”
“你说什么!”她忽然举起长剑对上玉幼清,剑光掠过她左眼,突然地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