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比乌斯是在九岁时离开家,独自一人前往世界各处学府求学的。
她会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她九岁那年,她的父亲因病故去了。
梅比乌斯是天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生而知之,意味生下来就知晓知识与道理。
梅比乌斯,就是这样的人。
胚胎时期的她在母亲子宫中就拥有了自我的概念,并通过倾听外部人们的话语与母亲充满爱意的胎教,学会了什么是语言。“梅比乌斯......这......是我的「名字」吗?”
是的,这就是她带给这个世界的,最初的「礼物」。
与她那因难产而死的母亲一同。
在梅比乌斯诞生后,理所当然的,无数不详之名被扣在她的头上。
亲朋好友们无不远离,更有甚者,还苦口婆心地劝梅比乌斯的父亲放弃掉这个带来无尽灾厄的怪物。
梅比乌斯的父亲是一位声名远播的药师,是一个在丧偶后虽然时时保持怀念,却并没有被一拳打倒,就此消沉的伟大男人。
他没有放弃梅比乌斯,而是带着如往日般温和却坚定无比的笑容,含辛茹苦地抚养起她。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即使失去了母亲的陪伴,梅比乌斯的未来也会变得很幸福。
直到那种可怕的病症找上了她的父亲。
在梅比乌斯刚过完九岁生日的那天,她的父亲因为癌症离开了,
葬礼那天梅比乌斯没有哭,被好多所谓的亲戚与父亲的朋友指着鼻子大肆痛骂。
说她冷血、刻薄、无情,似乎世界上所有的负面词语都能在那小小的身躯中找到。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梅比乌斯的父亲得病后,尤其是后面的半年,一直靠止痛药维持。
止痛药会成瘾,是管制药物,每次只能取一定的量。
小梅比乌斯不忍心让父亲每日生活在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她每次只能请求——不,是哀求,哀求医生多开一些药物。
人是有抗药性的,刚开始服用一次药物可以止痛一天,后面却只能管一个小时。
最开始时父亲还能勉强对梅比乌斯露出一如往日的温柔笑容,但随着疼痛的加剧与药物的副作用,它们逐渐绑架了他的神经,甚至篡改了他的认知。
让他以咒骂打骂乃至于虐待小梅比乌斯为乐,让他变得不再像是一个「人」。
小梅比乌斯不疼,真的不疼。
但每天看着敬爱的父亲遭受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小梅比乌斯也不知道哭了多少个夜晚。
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在帮父亲取药的某天,她忽然意识到,这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是这么可笑。
一粒白色的药片,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干净,洁白无瑕。
但它却又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人所有的情感与个性,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人类......真是一种脆弱到可笑的生物啊。
多么可笑......
多么滑稽......
多么丑陋......
在九岁生日当天,女孩下定决心。
她会让「人类」得到「进化」。
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什么样的药物......她都不会让它们再像这样来羞辱「人类」。
她绝不会......让他们变成像「父亲」这样令人恶心的——
“怪物!”
“醒过来了?”
led节能灯的灯光下,坐在电脑椅上的白陌看了眼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梅比乌斯,努了努桌面上香气四溢的蛋炒饭:
“醒了就把这个吃了。”
梅比乌斯揉着酒后昏昏沉沉的额头,倚靠床头坐直身体,如蛇一般幽暗的瞳眸环视一周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
“该说真不愧是大股东先生吗?就连我在总部临时宿舍的钥匙都能搞到手,看来以后在总部休息的夜晚得稍微防备一下了。”
入眼的环境告诉她,此时她所在的位置,正是自己的房间。
白陌翻了个白眼,就逐火之蛾如今这防范措施,他想对人不轨谁能拦得住?
把塞西莉娅和爱莉希雅叠在一起都不行!
你这个叠在一起,她正经——
咳,没事,没事。
房间陷入无言的沉默,见没自己什么事了,白陌起身打算离开。
“......喂。”
“有事?”脚步一顿。
蛇蛇抿了抿色泽红润的唇,眼神四下游弋,看起来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我刚刚,我刚刚梦里有、有没有说什么?”
白陌点头:“有,你把你小时候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个遍。”
空气突然安静。
下一秒,偷袭失败的蛇蛇以鸭子坐的形式跪坐在地上,神色凶戾。
在她手中,还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号针筒。
针筒的尖端闪烁寒芒,配合其中墨绿色的未知液体,看起来就危险异常。
“至于吗?”
一秒制服未来逐火英桀第十位的人型bug重新坐在电脑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白陌逆天级别的直感并未有在药剂中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不仅是由于该药剂未有致命性,也是因为就算其真的致命,注射在他身上,那效力也和蚊子咬上一口没什么差别。
——不,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蚊子咬一口会痒。
凭借丰富的阅历与心理学知识,梅比乌斯瞬间从白陌的小眼神中读出他的想法。
“至于吗?当然至于!”她冷笑一声:“庆幸吧,如果你不是mei的父亲,你将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清洗记忆这样轻松了!”
有资料记载,越是成功,性格越是要强的女性,就越不想让自己的黑历史被他人知晓。
梅比乌斯这种性格隐含偏激与疯狂的人来说更是如此,至少对现在的她而言,过去就是她绝对的禁忌。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懦弱被他人知晓,哪怕是塞西莉娅与克莱茵也不行。
所以在功成名就后,她立刻通过各种各样合法或者不合法的手段,删除掉与自己童年相关的全部资料。
很明显,童年的经历与「父亲」的疯狂在梅比乌斯的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痕迹。
深到让她连想起都不愿想起,深到足以改变她的一生。
“我没有宣扬别人隐私的习惯。”
面对炸毛的蛇蛇,白陌姑且试着解释了一下。
他没想到梅比乌斯居然如此在意她的过往,不然在她问时也不会直接承认下来。
从她这幅模样就能判断出,恐怕自己是第一个知晓她童年经历的存在。
但以梅比乌斯的性格,就算自己不承认,她估计也会暗中对自己做些手脚。
现实中的人可不需要像动漫漫画游戏小说裏番中那样遵循作者固定下来的人设,人都是多面性的。
之前偶尔心善保护白陌的是梅比乌斯;
憨憨的泥醉蛇蜕笨蛋是梅比乌斯;
对mei照顾有加的是梅比乌斯;
视他人生命如小白鼠的是梅比乌斯;
如今眸中闪烁寒芒,毫不留情对白陌下手的也是梅比乌斯。
她就像一条性格乖僻的毒蛇,平日里收敛锋芒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看起来与世无争。
但一旦涉及到根本,立刻便会向敌人喷射出致命的毒液。
果不其然,梅比乌斯冷眼看他:“我不信。”
她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安全,就像这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针筒注射剂一般,这里是她的寝室,这里是她的领土,她有一百种方法让白陌臣服在自己裙摆之下。
就算他依仗男性的肉体暂时占据上风又如何?
很快,她就会让他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
“【忘记醒来后发生的一切事宜】”
望——诶?
鸭子坐在地上的蛇蛇眨眨眼,手下意识将滑落肩膀的内衬挪回它应在的位置,遮挡住胸前澎湃的山峰。
她像只小奶狗那样抽了抽鼻子,呆呆地扭过头,看向电脑桌上热气腾腾的蛋炒饭,光滑细嫩的小腹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是那个家伙把我送回来的吗?饭应该是买回来的吧,闻起来味道真香。”
梅比乌斯站起身,光洁白皙的金莲踏在松软的地毯上。
快要饿昏头了的美人火急火燎地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她盘起腿,刚准备掰开筷子大快朵颐,座下电脑椅上的淡淡体温就让她意识到异样。
如果只是单纯地将我送回来,哪怕是带了饭,也不应该坐在别人的椅子上这么长时间......
他一定是在我昏迷期间做了什么!
得出判断的梅比乌斯眼神一凛,她强!忍!吃下蛋炒饭的欲望,滑动鼠标,打开电脑,熟练地调出房间中的监控录像。
逐火之蛾的员工房间内部理所当然地禁止安装监控摄像头,更别说是藏在插座里的针孔摄像头。
但做为科学家的梅比乌斯,却有将自己领域内一切纳入掌控的习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才的一幕幕在屏幕上重演。
“......仅凭一句话,就让崩坏能适应性极强的我,尽数忘记方才发生的一切。”
注视着屏幕中两人「和谐友好」的互动,倾听着他们之间的交谈。
梅比乌斯轻笑一声,表情却仿若盯上猎物的毒舌:
“白陌......是吧?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