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心底稍微一盘算，干完这票后那个心仪已久的小岛是十拿九稳，双倍的话省吃俭用，估计还能在上面建造一间别墅。

灰蛇旋转手中的伞柄，目视这死丫头欢天喜地地抱着神之键一脚踹飞天台楼梯间的防火门，完全没有询问自己为何在任务即将成功时却又撤销的意思，心道这死丫头估计置办完她那个微不足道的梦想就会向自己提出退出世界蛇。

不过他丝毫不担心，也准备秒同意她的申请。

因为他知道，就算暂时退出，渡鸦最终还是会回归到蛇的怀抱中。

无视掉楼梯间内隐隐传来的‘芜湖！’，灰蛇恭敬地垂下头颅：

“尊主，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制止了一切针对「白陌」这一个体的袭杀任务。”

“你做的很好。”

在他面前的白发男子说道，他的身形虚幻不定，恍如藏匿在云层中阳光照耀下，那时隐时现的倒影。

这是自量子之海而来的投影。

“尊主，灰蛇有一事不明。”

“你在好奇我为何让你这样做。”

“是的。”

两人的对话语气很是奇妙，既不像是上下司，又不像是敬仰之人与被敬仰者。

“灰蛇，量子之海是独立于虚数之树的另一存在，被su封印在「海」底部的我，同样超脱于这个世界。”凯文垂下眼帘，“所以我能看到，这个被重置了的世界，到底发生过什么。”

灰蛇没有吭声，他明白自己不说话就是对凯文这句话最好的回应。

——这是个被重置过的世界。

“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世界蛇会保护好「白陌」这一个体的存在延续。”

“不需要太过迁就，只要保证他不会死亡即可。”

只有那样，没有受到刺激的「琪亚娜·沙尼亚特」才不会在这个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好的时间，再度觉醒成为终焉律者。

况且——

“终结崩坏的可能性......吗？”

冰蓝色的眸子承载视线跨越数十公里，穿透白陌的身体，凝聚在胸腔上那颗不断跳跃的晶体，与圣痕空间中那十三道刻印上。

回想起另一个自己那跨越无尽时空传送过来的点滴讯息，眼中极其罕见划过一丝温暖的凯文摇摇头。

至少现在，还不够。

“灰蛇。”

“我在，尊主。”

“抓紧时间准备我的回归。”

“是！”

这盘变数层出不穷的棋局，已经不是自封在量子之海的底部就能怡然自得的程度了。

......

时间回溯后，除去白陌与琪亚娜外，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失去了那数分钟里的记忆，日后在神州与天命的双重宣传下，这断层的七分钟大抵会成为另一个传奇性质远超沧海封龙柱的都市传说，直到崩坏的存在彻底公开。

原本气势汹汹从位于陵金的东部战区飞过来的战斗机群们在经历了飞过来→倒退回去→再飞过来后也已经慌了神，他们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沧海半毁，伏尸百万，可到现场一看——

别说伏尸了，这个刚刚步入夜生活的时间就是捡尸都捡不到啊！

军部内部也是蒙蔽，回溯时间时地处沧海范围内的飞行员们集体失忆战机倒退，外部的他们却完全没有忘记这档子事。

可现在该怎么处理？

之前宣泄滔天怒火是理所应当正义执行，恨不得立刻将罪魁祸首五马分尸生啖其肉，因为那是人家先动的手，自己那是为了数以百万计的父老乡亲们报仇血恨。

可现在人家反手就是一个吓昏过去好几号心脏不好老参谋的极大范围时光倒流，原本造成的损失尽数化为乌有。

反而是自家出动，那明明没有官宣过，应该只在理论中存在的第六代战斗机轰鸣声吓到了不少正在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顺带还吸引了一大堆双眼放光的军迷。

兔子老藏着掖着了。

话虽如此，他们也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无论是之前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死亡人数，还是即将和天命全面开展的可能性，都令这些百战精英在心中像是被鲁提辖提拳暴打的镇关西面部般五味驳杂。

除去傻逼，又有谁会期望战争的到来呢？

而且不说别的，光凭那被天命独家垄断的浮空战舰技术，世界所有大国的领空权就都跟纸糊的一样。

虽说心里不甘，但将军知道，现在的神州是赢不了那近乎将欧盟半境国家权利层架空的天命的。

“将军！上面来信息了！”

“打！还是不打！”

在这一刻，指挥室中的所有人具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才出声的传讯兵，就连眼中的血丝爆裂也浑然不觉。

他们不是政客，他们不会去关心那些腹黑家伙之间的弯弯绕，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命令，一个决定他们挚爱的国家未来命运的命令。

传讯兵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高声喊出文件上仅有，却重若千万金的两个字：

“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