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她在黄沙废墟之下的虚空洞穴里生活了十年,那时的她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女,可现在已经快要被小孩子叫阿姨了。
时间过了那么长,她的容貌有变化,那她的父亲,相貌必然有所改变。
当时形容父亲相貌时,卡莎只用口述,十年来她只学会了一件事情——与虚空生物作战,所以在画画方面是一坨渣渣。
照片很多,卡莎也看得眼花缭乱,似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父亲的影子,可你要让她确定的话,只能说声抱歉。
沈澈微笑着,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姑娘似乎在怀念,抱着陌生人的电话怀念,但她肯定会有一刹那的确认,来让他们找到卡萨丁。
卡莎还在不断地观察每一张照片,她看得很慢,翻面的时候也很小心,仿佛手上的并不是死物,而是具有生命气息的人类。
但她突然停止了,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肤色比记忆中的父亲要白一些,但依旧残留着黄沙奔波过后的痕迹。
“是他么?”沈澈靠在她的身边。
“不清楚。”卡莎摩挲着手上的照片,但语气幽怨。
或许把无数张虚空生物的画像摆在她面前,她依旧能够说出哪个生物的攻击方式是什么,可现在要辨别出自己的父亲,她还是有些疑惑。
毕竟在虚空的洞穴里战斗了十年,真不知道该高兴自己的成长,还是庆幸自己能活下来,分明即将和父亲相遇,但在印象里,那个男人的相貌已经变得模糊。
“感觉每个都很像,但感觉每一个都不是。”卡莎摇摇头。
沈澈手搭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这可真是个难搞的问题,唯一知道卡萨丁面容的卡莎都没有印象,怎么看都难以解决。
后世里,卡莎和卡萨丁相遇的时候,那位恕瑞玛的普通父亲已经被虚空寄生,虚空物质在他的脸上形成面具,没人能看到他的真实面貌。
这样的问题似乎只能由基兰来解决,沈澈就不相信那个老头子没见过卡萨丁。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因为时间机器研制迟迟不得进展的缘故,基兰回到了吉拉曼恩家族的庄园。
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又或许是想要找自己,沈澈知道,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卡萨丁给辨认出来。
谁都不敢确定,因为皮尔特沃夫的改变,卡萨丁那个家伙会什么时候前往祖安,最后再离开,奔赴埋葬着他妻子的恕瑞玛。
“帮忙看下,里面到底谁才是卡萨丁。”沈澈拉开了一旁的椅子,“早点找到他,早点拉上我们的贼船。”
“她也忘记了?”基兰指着卡莎,愣了一下。
“谁家小孩子过了十年还记得父亲的准确相貌啊。”沈澈轻声说,“一个父亲失去了妻女,也失去了家园,颠沛流离十年,岁月能够改变很多的东西,不仅仅是相貌。”
基兰沉默了好一会,“哦,说得也有道理。”
从进门开始,沈澈就一直在观察着基兰的表情,一直顶着一副天塌下来我都无所谓的样子,而刚才却有瞬间的愣神。
摊牌了,沈澈这家伙就是有意而为之,如果想达成目的,直接询问卡萨丁是照片里的谁就好。
卡莎就不一样,她并不清楚旁边两人的心里都在想写什么,视线也一直停留在照片上,很安静,像个穿着紫色铠甲的布娃娃。
“这个。”
基兰最后还是拿出了其中的一张照片。
可房间里瞬间沉默了。
照片里的人,是卡莎粗略扫视所有人后,第一个排除怀疑的。
因为相片里的卡萨丁实在太过衰老,脸上的皱纹和略稀的眉毛,怎么看都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恕瑞玛的零散村庄人少,活动也少,大家都习惯了早些抱到小孩,卡莎出生的时候,卡萨丁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可明明十年过去,他面容的变化,就连亲生女儿都不敢相认,憔悴且沧桑,唯一明亮的,是那双雄狮般的眼睛。
接过照片,卡莎漫无目的的想着,如果当时的虚空没有吞噬村庄,又或者父亲没有跟着货队离开,是否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又或者时间回到村庄被吞噬的当晚,她和伙伴们没有驱赶牛羊,甚至也没有离开家门,村民们是不是还存活在世上,呼吸着黄沙上灼热的空气。
十年来,她一直在与虚空生物搏斗,并没有思考太多的东西,可看到卡萨丁照片的那一刻起,所有的问题如潮水般涌来,冲破她建筑了十年的心理防线。
是虚空的声音。
虚空寄生的可怕往往就在于此,就算你能够以顽强的意志力硬抗过一段时间,且成功将它所给予的能量化为己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意识的消失。
这样的东西就像一种慢性病,怎么治都无法根治的,只能硬抗,用尽一切手段防范它的复发。
而这一次,复发来了。
卡莎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额头有冷汗冒出,她缓慢地坐在地上,不断颤抖。
“叫瑞兹那些酒来!”沈澈朝基兰大吼。
基兰照做,手中奥术能量浮现,有点类似于瑞兹曲径折跃的缩小版,当然人类并不能通过这扇门,他只把一张纸条扔了进去。
不多时,传送门再次浮现在这间小房间里,瑞兹的身影从传送门缓缓浮现,但脸色看起来异常严峻。
他的神色阴沉,几乎又想起了所看到的,无数个被符文能量蛊惑的人们,那些记忆都在他的脑海中,这一刻全部都浮现出来了。
可如今的他并不需要收集符文,与其相比还有更重要且更快面对的虚空一族需要解决,而卡莎就是他们联盟中的一员。
就在他掏出酒水,准备放到卡莎面前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沧桑但极具力量。
“我来吧。”
是卡萨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