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将其制服,却看到那人摘下了头盔。
沈澈怔怔的望着她,脸上没有光彩也没有微笑,而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悲怆,如大江破提般的喷涌而来。
他的身上有太阳的味道,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块澈蓝石头,是黑暗中的唯一一缕微光。
他没有了刚才的剥离感,甚至比之前的自己要强得多。
如果再遇到之前的士兵,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们击倒。
他的火来了,但他还是直直倒下。
“送我回去。”他说。
“一群废物!”
黑血帮大厅,米达米尔女士将贵重的瓷杯砸到地上,碎片四溅,飞到战士们的脸上,鲜血从伤口流出。
海先生在她的身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轻声细语的说,“别生气,生气会变丑的。”
“你也是废物!”
米达米尔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留下通红的手掌印,海先生不敢吭声,只能点头认错。
“就一个人,一打六杀死两个,偷袭八人,八人全被钉上墙。”米达米尔暴喝道:“诺克萨斯帝国的脸面,全给你们丢光了。”
拢共十四个人,却被一人击败,这已经令人足够意外。
可米达米尔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把用来引诱吉拉曼恩夫妇的凯特琳带了回去,甚至让几个衷心效忠帝国的士兵开口透露情报。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简直是把这些崇尚力量的士兵钉上了耻辱柱,给她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米达米尔感觉那男人给自己传达这个消息:“这就是无情的帝国么?简直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
士兵们望向米达米尔的视线里充满了恐惧,大惊失色,说:“那人临走前让我跟您带个话......”
“什么话。”
“他说......不想再有人因此死亡。”士兵的声音明显低了一下,“他还说,他也是会发疯的......”
米达米尔抽起一旁的长剑,厉声质问道:“你们怕他发疯,就不怕我发疯么?”
大厅一片死寂。
众人也不敢怀疑她说的话,这是个恶狼般的女人,十岁的时候就敢走向战场,独自面对尸山火海。
“他离开的时候,是被那个小姑娘背走的?”
米达米尔的视线落在看守八人组的身上。
他们点点头。
“那也算不上特别强大。”
士兵们不吭声,也不点头。
若是说之前冲他们动手时候的沈澈是只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而他离开时,却像个沉睡中的暴戾雄狮。
“吉拉曼恩夫妇已经进入了黑巷。”米达米尔说,“这是你们最后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把高举长剑,用力砍下。
随着白光乍现,地面上闪出火花,留下三寸深痕。
“是。”
士兵们应道,转身离去。
这是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是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野火帮,沈澈的房间。
凯特琳将沈澈背了回来,将他放到床上,周围站满人群,医生手忙脚乱。
“他需要安静的休息。”医生说。
话音落下,看着肌肉虬结的大汉纷纷离去,医生终于缓了一口气。
凯特琳给医生倒了一杯水,询问道:“他昏睡了一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悲伤过度。”医生瞥了凯特琳一眼,认真道:
“吉拉曼恩小姐,下次需要出诊时请提前告诉我病人的身份,要是让议会、执法队知道我在跟通缉犯治病,是件很麻烦的事。”
“不好意思,情况紧急。”凯特琳道歉道。
“谁让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医生喃喃一句,也不在意,“现在可以跟我说患者的具体情况了么,比如悲伤的原因?”
“不知道......”
“不知道?”医生一脸的不可思议,“患者睡着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吧,你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悲伤到眩晕么?”
“或许......有吧。”凯特琳轻声说。
“那好吧,我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了。”医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或许下一秒就能醒来。”
医生走了,房间里只剩三个人,昏睡的沈澈,靠在椅子上发呆的凯特琳,还有手捧蛋糕放到沈澈鼻子旁边的爆爆。
“爆爆,你说沈澈是个什么样的人?”凯特琳问。
“好人。”爆爆回了个白眼。
“还有呢?”
“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忙。”
凯特琳点点头,回忆起许多事情,确实如此。
“还有呢?”
“还有......”爆爆摇摇头,“没了。”
“看着我。”凯特琳直视着爆爆的双眼,“说谎的时候不要眼神慌乱,也不要左顾右盼,你后面还有话的。”
“对啊,我后面还有话的。”爆爆跳下椅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爆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阳光穿过黑巷的峭壁,能透过窗,照在她的脸上。
她后面确实还有话要说。
可她不想说,只是秘密。
沈澈的秘密。
在静水监狱里,她第一次看到想象中的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有秘密,而沈澈知道她的秘密。
她能感觉到沈澈对想象中的那个自己很熟悉,甚至知道很多的事情,可现在的自己还小啊,为什么沈澈会知道另一个自己?
爆爆回想起与沈澈的每一次见面,在底城人都受不了的垃圾堆拿回东西,在射击场说出自己的天赋,还让自己赢了凯特琳,在监狱里把自己救出来......
这些事情都能够解释,但认识想象中的自己这件事就很奇怪。
她怎么会把议会给炸掉?怎么会让那么多人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
她只是个有姐姐的小孩,不会做这种事。
爆爆不清楚。
但她知道,沈澈不会害她。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