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混浊的污水,伸手不见五指。这是朔北寒冬里面的川原,冰雪覆盖在裸露的黄土高坡上面,往远处望去,山峦起伏,却是荒凉而萧条。
朔北的寒风在夜里面呼啸,雪花飞舞着如同鹅毛,而在一处低洼的谷地之中,却有无数横尸躺倒在冰雪泥泞之中。
从谷中高地往下面望,却原来是数不尽披着盔甲染着血迹已经毫无生气的士兵。
这里必须发生过一场战争,战争的硝烟还没有弥散,空气里除了刺鼻的铁腥味还有烟火堆在燃烧,血早已经染红了谷中的雪地,朔风吹动已经插在雪中的脏乱熏黑的旗帜,隐隐约约可以从上面窥得一个“凉”字。
马蹄踏踏,从黑暗中疾驰而来,一排飞快的黑影已经沿着川路赶望了这一片寂静的谷中。
黑夜中,这一队人举着火把,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坚毅的脸,身上铿锵的铠甲金属撞击声与摩擦声似乎在昭示他们不同寻常的身份。
他们胸前的铠甲正中,也是一个迷糊的“凉”字。
这些人来到谷中奔驰而下,终于在火光的映照中窥得了谷内的场景。
入目而去,谷中全是无数横死的尸体,这些堆砌铺开仿佛没有尽头的尸身,在白雪皑皑下,渲染上鲜艳的血色,触目而惊心,一切的一切惨绝人寰的仿佛置身人间地狱。
一时之间所以的人都震住了,手里的火把掉落在地下,瞬间被雪地打湿熄灭,下一刻有人仿佛失去了重量般从马上面摔到了地上。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谷中,静默无声,只有朔风在寒冷中呼啸,仿佛在无声的悲戚。
马上的士兵们一个个哽咽着哭了起来,火照应得他们坚毅的脸庞上眼眶发红,眼里全是悲伤难抑,明明个个都是大好男儿,此刻却哭的泣不成声。
“这不是真的。”有人在黑夜下喃喃自语,眼泪早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这不会是真的!”,这个坠马的中年将士他猛伸手抱着自己的头,像一只发疯的困兽冲着面前的景象嘶吼着。
三十万的大军,全部……全部身亡谷中!三十万的将士的性命全部……全部都葬送在了这里!
明明临行之前,将军还对着他说,打完这一战就带着他们这批兄弟回家,而如今……而如今……
将士已经泣不成声,哽咽不能言语,他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忽然向疯了一样将手狂砸入面前的雪地里面。
“陈副将!”
有人在着急的喊,他们迅速下了马,纷纷扑上来拉住这个似乎在自残的将士,一干男儿眼泪婆娑的对望,彼此都在眼里看到了难以言说的沉痛。
“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被持住按压的将领歪倒在雪地里面,他痛苦的低吼着挣扎着,如同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
“陈副将!现在即便是死,一切都回不来了!三十万的大军!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将军再也回不来了!”
“啪!”
被压倒在地面上的副将猛的挣脱桎梏,一拳揍向了面前的士兵。
“你给我闭嘴!给我闭嘴!”副将疯狂的将人扑倒在地,他的拳头砸在被他压倒的士兵身上,发红的眼里带着狰狞。
但他只砸了一拳,身后的士兵们已经扑过来将两人分开。副将掩面痛哭,哽咽的几乎不能言语:“如果……如果我们早一点……再早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