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榻边:“香珠做得对,还是让太医来看一看。就算伤处不要紧,开些安神的汤药来也好。”
“安神?”顾昕觉得自己用不着安神,要说受惊吓,倒数今天晚上抬步辇的几个太监受的惊吓最大:“我真的没事。”
难道皇上觉得她会怕那个太监嚷出来的所谓的“鬼火”?还是觉得她象小孩子一样,有点儿声响动静就能吓掉魂?
太医已经赶来了,看来是一溜小跑,进来时气喘吁吁的,还没来及行礼,皇上一摆手:“虚礼就免了,过来给贵妃看看。”
顾昕都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人家。本来嘛,大过节的不能回家团圆还得在宫中值守已经够惨的了,还要被急急唤来——关键顾昕觉得自己头上这点儿伤真的没什么,这会儿不碰它都不怎么觉得疼了。
太医先靠罪,然后过来给顾昕看伤,再把脉。
“请皇上放心,娘娘的伤不碍事,没有破皮也不会落疤的。如果想要伤处好得更快些,可以涂些消肿化淤的膏药。”
皇上问:“贵妃要不要服些安神的汤药?”
顾昕都解释了好几遍了,自己没吓着,但可惜没人听她的。
幸好太医是明白人,接着皇上的话说:“娘娘有皇上在身边陪伴,想来定能身心康泰。这药臣了开个方子,娘娘若愿意吃就尝一口,不愿意也就罢了。”
这太医不但医术不错,也挺会说话啊。
顾昕说:“劳烦太医了,过节也不得回家。香珠,给太医拿一盒白玉霜皮月饼。”
太医赶紧谢恩。
贵妃娘娘说赏,自然不可能只赏一盒月饼,还有赏银。不过跟赏银比起来,还是这盒月饼更金贵些,外头可买不着,是御膳房精心做出来,听说只有勤政殿、会宁宫这两处才有,旁人别说吃了,见都见不着。
太医接了赏,决心这盒月饼可不能一个人给吃了,明早出宫拿回家去先供起来,让全家都沾沾宫中赏赐的体面。
顾昕可不知道太医琢磨什么。她刚才犯困,可现在却又精神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上挨了这么一下撞,还是因为那个太监口口声声喊着看到了鬼火。
“皇上和景王说什么了?”不管说什么,大概都只开了个头儿,就被会宁宫的人给请回来了,要不然皇上怎么能比太医来得还快呢?
“也没有什么。”皇上说:“朕就是想起件小事,留景王也就是多问一句,他现下已经出宫了。”
顾昕觉得,皇上特意留景王说话,应该不是偶然想起小事。不过她从来不会主动打听前朝的事,就算皇上有时候跟她提起,她也不会接茬——毕竟她又不懂得朝政大事,胡话插话只怕有害无益。
“皇上,”顾昕小声说:“紫薇殿那边是不是真有什么古怪?为什么一直都有那边儿闹鬼的传闻呢?”
皇上反问她:“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顾昕咬着唇:“这个嘛……反正我是没见过。”
书里头,戏里头,别人嘴里头听来的,不能算实证吧?
“朕也没见过。”皇上说:“今天这个太监倒是要好好问一问,也不知道他究竟见着什么稀罕物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