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敏脸涨得通红,紧紧咬着嘴唇,等人都走远了她才站直身,腿都酸软了,身子一个打晃差点儿没站稳。
她进宫前就远远见过皇上一次,那次实在是太远了,隔着近乎半个猎场,看到的人影也就比蚂蚁大些。家里人要送她进宫,也问过她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她爹娘也不会强求。
但是冯敏自己愿意。
虽然那时候她没看清皇上的面貌身形,但是她看到了皇上万人簇拥,高高在上。
冯敏还记得陈家表姐,在她还小的时候,陈表姐在各家亲戚世交之间就是最拔尖儿的,有才气,性情好,为人处事样样挑不出毛病来。
可是表姐生得不算是很出众,这一点冯敏自认绝对强过她。更重要的是,陈妃年纪已经不小了,还长年多病,她这个妃子是有名无实。
冯敏觉得自己跟贵妃也能比一比。除了相貌她不敢比,其他样样她都不输贵妃啊。
可皇上刚才都没正眼看她,仿佛她这么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冯敏咬着嘴唇,沿着宫道快步往回走。
她觉得宫道上其他人都在看她,在心里讥笑她。哪怕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这么想,私底下也一定会说。
冯敏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知道今天这件事儿,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后宫,每个人都会知道,她冯敏,在皇上那儿碰了一鼻子灰,脸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了。
冯敏越走越快,进了屋门,一头扑在床上。
才进宫的时候她和其他三个人住一个屋里,现在这个屋里只住了她和另一个宫女,叫刘莲儿。
刘莲儿被她的动静吓着了,看冯敏扑在床上不动,犹豫下才走过去,轻声问:“冯女史,你没事吧?”
冯敏脸埋在被褥间,说话声音很闷很小:“我没事儿,就是累了,歇一会儿。”
这话刘莲儿信吗?
信不信的,反正刘莲儿很识趣的说:“那我给你放下帐子,你歇一会儿吧。桌上茶壶里有茶,还热着呢。”
刘莲儿放下帐子,自己就拿着个小小的绣花布包出来了。
她也是识字的,虽然没混上女史,但平时就做些抄写整理的活计,也不繁重。冯敏这样看着就不同寻常,她在屋里待着也不自在,干脆带着自己用惯的东西就出来了。
她想找个暖和安静的地方躲一会儿再回去,结果一出门就被人拉到屋角去了。
两个女史,两个宫人,平时都算是相熟的,其中一个眼睛发亮,也顾不上拐弯抹角了,上来就问:“冯女史回屋去了?她说什么没有?”
刘莲儿左看看,右看看:“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不知道呢吧?”一人说:“冯女史是那一位的亲戚,你总知道吧?”她把指头朝延福宫那边指了一指。
刘莲儿点头。这个要说不知道,那也太假了。
“以她的出身,她的家世,进宫来肯定不是为了做个女史啊,耽误十来年的好年华再出宫去,图什么?”
刘莲儿还是不想接话茬。
这些人议论就议论了,可她和冯敏住一个屋,这大眼瞪小眼的,可怎么处?
再说,她什么家世,人家冯敏什么家世?她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