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
顾昕的手落在小腹处,很轻,很轻的摸了一下。
与其说是摸,不如说是蹭。
象是怕力道重一点,会吓着谁一样,就那么轻的擦过去。
这里,有孩子?
顾昕这种傻愣的表现,郝院判也不意外。
他行医这些年,宫里宫外的,知道有喜之后,那人的反应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有的哭,有的笑,也有的象面前的贵妃娘娘一样傻呆呆的回不过神来。但有喜绝对是件好事,尤其是眼下的宫中,实在太需要一个孩子了。宫里宫外的,因为皇上膝下犹虚,这些年来可不怎么太平。还有人说,皇上倘若迟迟无子,可以从宗室中择一二优者在宫中抚养。
在很多人心中,小到一家,大到一国,头等大事就是传承。有的地方甚至为了好生养,觉得女方比男方岁数大些更合适,还有的会娶已经生育过的寡妇。
皇上登基数年,年纪也不算小了,后宫也不是没有嫔妃,但是一直没有一儿半女,这快成了许多人的心病了,当然,也多半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做是机会。
所以在这个时候,贵妃有喜,这事儿来得太及时了。
有喜就好,不管这一回是男是女,总之可以向天下人表明,皇上身体好得很,并无隐疾,皇室传承不是问题。哪怕这回生女儿,那也不打紧,下回再生就是了。
会宁宫中一扫半天之前的愁云惨雾,变得喜气洋洋起来,如果不是顾忌着娘娘身子不适,此事不宜过分张扬,只怕鞭炮都要放起来了。
香珠喜极而泣,一边抹泪一边说:“恭喜娘娘……呜呜,娘娘大喜。”
顾昕都让她逗乐了:“你别哭了啊,脸都花了,快把泪擦擦。”
“娘娘太不容易了,总被旁人在背后非议,现在可好了。”
香珠特别不平,特别委屈。
以前娘娘没身孕,旁人在背后说得可难听了呢。可是香珠最清楚,娘娘和皇上一开始的时候没真正相好嘛,各睡各的哪来的孩子?
可这话她只能藏自己心里,跟谁也不能说。
旁人在背后说贵妃这么久也没动静,还善妒,狐媚,霸着皇上不让别人亲近。反正什么难听的都有。
“幸好奴婢请太医过来了,没敢先乱给娘娘什么补药吃。”
会宁宫里名贵补品可不缺,不过刚才郝院判说了,娘娘现在身体不适是初有孕的正常情况,很多人都会有些微不适,补药这种东西却不可盲目服用,一个不好,不仅没有益处,反而有害处。
这下可把香珠吓着了,刚才郝院判被她又哄又求的,写了一张单子才走。
上面全是有孕之人的禁忌,不该吃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呃,上面还有一条是禁房事。
这个就……顾昕觉得自己不算脸皮薄的,看到这一条也觉得有点儿不大好意思。
郝院判干嘛特意把这一条写出来……
香珠倒是很有意思,她把这单子从头到尾看了,上面倒没什么生僻字,她都能看得懂:“奴婢以前听说有孕之人不能吃兔子、蛤蟆、葡萄,这上面都没写啊……”
顾昕也听说有孕的人不能吃兔子的说法,据说生的孩子会三瓣嘴?当时她就觉得这话不靠谱,这生孩子,要么象爹要么象妈,怎么能因为吃了兔子就象兔子了呢?那按这个道理,吃了猪生的孩子就象猪?吃了虾孩子还能长得个虾米不成?
至于蛤蟆,葡萄之类的人,顾昕都没听说过,不知道香珠是从哪儿听来的,多半也是民间传说。
香露插了一句:“奴婢还听说,有孕的人不能拿剪子呢,伤胎气。”
香珠乐了:“这个我也听说过。不过我听说的不是伤胎气。其实,有好些地方当人家媳妇儿很不容易,哪怕有了孩子,也得从早到晚的做活儿。这不拿剪子,也让怀孕的人多休息了,总比一直做活儿要强吧?”
香露连连点头:“香珠姐说的在理。”
香珠一笑。
顾昕却感觉有些不妙。
本来香珠就对她管头管脚的,这么长的一张单子,不许这不许那,感觉她以后想干点什么都难了。
外头脚步声响起,听着就让人感觉到来人有多么急促匆忙。
顾昕都能听得出来皇上的脚步声,但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这么乱了分寸。
门帘一晃,皇上已经进来了。
顾昕平时也不会次次都起身相迎,今天就更不会了。
而且她都不是想起身,只是坐得累了稍微挪动一下,皇上都慌得往前一大步:“别起来别起来,你只管坐着吧。”
这人一惯的冷静持重呢?难道走太快都丢在半路上了?
皇上的手伸过来了又缩回丟,有些懊恼:“朕去洗了手再来。”
呃,这也太仔细了吧。
皇上的手能摸着什么东西?无非也是纸笔和书,顾昕都不觉得有什么洗手的必要。
但皇上看起来不是那么想。
宫人鱼贯进来,端着铜盆、热水、皂角、香脂,皇上就十分矛盾的把手和脸都洗了——矛盾是顾昕看出来。这人明明很心急了,却非常仔细的洗手洗脸。
等他洗过了,换好了衣裳,才到顾昕身边坐下,小心翼翼象对待易碎琉璃一样把她圈在怀里
“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