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送来的是戏单。
戏单不是戏本子,上头一出一出一折一折的都是乐坊新近排的戏目。
顾昕看了一眼后头伶人的名字,指着一个人问:“这个沈妙言就是上次鹦哥传里的那个是不是?”
“正是她,娘娘好记性。”
沈妙言是教坊的歌女,色艺双绝,宫坊的管事也很看重她,有什么好戏分好机会都想着她。
这一回排的戏目倒不是新戏,是旧戏重排的。不过顾昕以前看戏不多,这旧戏她也没怎么看过,可以权当新戏来看嘛。
这一出戏叫金卷图,这戏中的金卷图是张价值连城的名画,人人都想要,有人为它家破人亡,有人为它不择手段。沈妙言这回在戏中就是家破人亡的那一家,父亲死了兄长失踪母亲上吊,自己女扮男装带着画逃亡,唉,听着就惨。这张名画到底金贵在哪儿倒不重要,戏里主要演的是不同的人面对这画,面对巨大的利益和生死关头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品性。有人怯懦,有人勇莽,有人见利忘义,有人勾心斗角……
“挺好的。”戏单子下面还有画,上面画的是沈妙言女扮男装的扮相,虽然戏里是在逃亡,但在戏台上要讲究扮相,一身淡青书生袍,头束方巾,身后背着个长条的包袱,想来就是装的画。
顾昕笑着说:“这画不大真。我记得上次看鹦哥传的时候,沈妙言是个鹅蛋脸,现在脸画的瘦长了。”
“娘娘说得是,不过这次的扮相本来就和上次不一样,上次的鹦哥是个俏丽的姑娘,这一次是家破人亡后扮书生嘛,到时候头勒紧点,眉毛画得长点挺拔点,就和上次不一样了。要是再黏两抹胡须,那就算当面看着也难认出来。”
“嗯,是……”顾昕怔了下,香珠忙问:“娘娘怎么了?想吐吗?”
顾昕摇摇头:“不是。”
香珠倒了半杯水过来:“娘娘要是觉得闷,就叫他们来唱一折听听。这还是在宫里头不方便呢,到西苑之后,地方宽敞,消遣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