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人和赵美人正坐在炕边喝茶。
“你晚膳就在这里用吧,两个人吃饭比一个人香。”
赵美人一笑:“好啊,正好说会儿话,也解闷。今天的戏真是好看,那个仙人贺寿的戏,好热闹。”
吴贵人看了她一眼:“那个年年演……你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好看吧?”
赵美人小声说:“我就看过一次,还是坐在偏后的地方,其实看不见台上,就能听个锣鼓点儿,知道是个热闹戏。”
吴贵人才想起来。以前赵美人还是才人,而且那时候宫戏不是象现在一样排的座次,沈才人可不只能在后头听个响儿嘛。
“你要喜欢看这个,那往后热闹还多着呢。我要没记错,初九还有一场,到十五前后还有戏。”
赵美人说:“旁的不说,我记得往年的十五是不是有一出戏叫天女散花来着?天女飘飘然的从天而降,从花篮里往外撒花,那花瓣象下雪似的,特别好看。”
吴贵人倒也记得有这么出戏——确实好看,不然她也不会记得。
毕竟……去那场合的人哪是真奔着看戏去的?戏台下的勾心斗角有时候比台上还热闹呢。
赵美人嘛,她以前活得默默无闻,小透明一个,那些事儿掺和不上,旁人也不在意她。
以前吴贵人嘛,嗯,也算是目中无人的,和赵才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不过现在吴贵人经历了起伏和困境,觉得象赵美人这样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这人挺知足的,知足常乐。
不过有时候吴贵人也觉得赵美人性子未免太好了些。在宫里脾气太软和就容易镇不住人,连下人都会懒怠敷衍,不服管教。吴贵人和赵美人相处的日子长了,有时候常会恨铁不成钢,替她敲打约束宫人和太监。赵美人也承她的情,不但道谢时言辞恳切,还做了好几样针线送她。
吴贵人在这上头不大行了,她家世好,在闺中时女红这些也都学过,但没有认真的下过苦功,只要当时在母亲那儿能交差就好。进了宫之后也不用她自己做这个,身边伺候的人那么多,哪里用得着她自己动手?
吴贵人重新把针线拾起来,挑了一块很好的料子——还是赵美人喜欢的颜色。
赵美人喜欢绿色,深绿浅绿都喜欢。吴贵人挑了的料子是浅浅的葱绿,很春天的颜色,做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的是桃花。
好些年不做活计,现在重新拾起来颇费了番功夫,荷包前后做了得有七八天,完工以后吴贵人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只是如释重负——总算是做完了。下次送东西还是挑样现成的,比如首饰、摆件,或者直接送料子,这种费功夫的事儿她是再也不想干第二回了。
赵美人收到吴贵人这份儿礼,倒是受宠若惊,十分欢喜的立时就把身上的荷包摘下,把这个佩上了。
吴贵人作出一副不在意状,但是看到赵美人看重这礼物,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说来也好笑,进宫这么些年,之前那些姐姐妹妹叫得亲热的人都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倒是被贬了,落魄了,遇着了还算说得来的赵美人,吴贵人脾气急躁一些,赵美人却是个慢性子,两个人在一块儿居然显出一种挺奇妙的和谐。
“今天张妃她们都见过家里人了。”吴贵人说到这个还是有些失落:“我家里没有人进宫来,听说母亲身子不大好,可惜我连悄悄托人送东西都不方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