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这个孩子,心中百感交集,然后指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我听说天上星星都是已逝之人变的,因为死之后不能留下肉身,他们就换了个形式陪伴自己的家人,默默地在天上注视着,保佑着,你看星星有时候会忽闪忽闪的,那都是他们在与家人轻声细语呢。”这时他发现小肆看向了自己,“这么说,我爹娘也……”他摸了摸小肆的头,“是啊,他们一直都在,当你望向天空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们了。你的努力和成长他们都能看见,所以说这一路上你其实并不孤单。”小肆抱住他,哭了起来,“……谢谢你,四哥。”他安抚着小肆,其实这一幕也曾发生过,只不过那个哭的人变成了自己。
终于他们看到了不远处高耸的瞭望塔,“四哥,我们到了。”他难掩自己内心的喜悦,步伐逐渐加快,“四哥慢点,你才好没多久。”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门前,一个士兵叫住了他们,“你们是逃亡来的百姓吗?”他一眼认出了这个人,“陈叔,我是尧华啊!”陈拾猛地一惊,连忙跑到尧华面前,“你小子,大伙之前找你都愁坏了,还以为你……”尧华搂住小肆,“是他,把我救了下来。”小肆有点不知所措,挠了挠头,“真是万幸,快进来,要是江屯长知道你还活着肯定很高兴,啊,对了!”陈拾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没接着往下说,“怎么了?”“没什么,没什么,刚想说什么又想不起来了,喏,江屯长就在那里面,快去吧。”“陈叔要多注意身体啊,那小肆,你先跟着陈叔四周走走,我去复命。”尧华摸了摸小肆的头,小跑来到帐前。
“报!属下尧华前来复命!”“尧华?”江屯长站起来,看到了尧华,“你小子,知不知道我们找你用了多长时间。”“属下有罪。”“哈哈哈,何罪之有,活着就是最好的。”屯长拍拍尧华的肩,“一路上辛苦了,不过你来得正巧,今晚我们开庆功宴,你小子可要好好吃啊!”尧华笑了,“这么说胡人打跑了?太好了!对了,阳枣在哪,我去找他,这路上结识一个小孩子,吹笛子可厉害了,我让他俩认识认识。”尧华说完便想往外跑,屯长拉住了他,“别急,我还有一件事和你说。”
晚上,镇里热闹非凡,将士在那有说有笑,桌上逐渐摆满各种饭菜,“将军,中央的人还要等一会才能到。”“什么?”将军十分不悦,“不知道我们兄弟都还在这饥肠辘辘地等着吗?不管他们了,直接开始!”
小肆在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四哥,就去找陈拾,正巧江屯长路过,“你就是尧华提及的小孩吧,走,我带你去找他。”他们来到城外,“看,他在那,去吧,聊的时候注意点。”屯长摸了摸小肆的头,小肆看着走了的屯长,有些不解,然后便跑到尧华身旁,“小肆?你没有跟大伙一起吃吗?听说今天的饭菜可丰盛了。”小肆看着四哥的神情,好像明白了什么,“四哥,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尧华挤出笑容,“没有,只不过我失约了。”“难道说……”“阳枣他,在找我的时候也遇到了风沙,只不过他没那么好运,待人发现已经迟了……对不起,我没能让你俩见上一面。”“四哥我……”小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知道我包裹里是什么吗?其实都是我们老乡留下的遗物,叔篱、玄禾、姬山、泉柳、恒溪……他们都与我年龄相仿,只不过早几年入了军营。到这种地方的时候,听到熟悉的乡音是多么亲切,我们相互帮衬,相互鼓励,对了,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句话吗?那是玄禾跟我说的。我们相约如果有一个人死了,就保留下他的某个物件,哪天胡人赶跑了,回家了,就带着那些东西,就相当于带着他们一起回家了……”尧华拿起一个竹笛,递给小肆,“这是阳枣留下来的,他平日也都是用的这个。阳枣是个弃儿,很早就不在家乡生活了,直到有天问到他的籍贯,才发现竟然是同乡。”小肆连忙摆手,“这个我不能要,四哥,还是你留着吧。”“你就收下吧。阳枣一直想当南方有名的乐师,只可惜机不逢时,你带着它就算是了结他一个心愿,也是我欠他的……”小肆小心接过,看得出来这笛子保养得很好,“明天我们就走了,这段萍水之缘也结束了。”“不会结束的,”小肆抓住尧华的手,“四哥,我们还有约定呢,你还要带我到南方玩呢!”尧华看着小肆,微微一笑,“也是,到时候来找四哥,保证让你心满意足。”
尧华他们准备出发了,他摸了摸小肆的头,“就到这里吧,路上一定要小心。”“四哥也是,还有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当然,当然。”尧华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熟悉的笛声,一回头,却只能看到茫茫的大漠,这时他才发觉已经走了好远,抬头看着天空,回想着昨晚的话——
“小肆,要是迷路了就看那个像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它会帮你看到北极星,这样你就能找到方向了。”“四哥,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怕你忘记。”“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了。”“哈哈,对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尧华不知道的是,昨晚将军帐内也有一段对话,“将军,听闻皇上打算收回各路军权。”“什么,这不等于要了我的命吗?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先探探宫中的底,如果真是这样,咱就先下手为强,容我写封信给御史大人,切记不要声张。”“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