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家仕途走到这一步,那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总得顾惜一下脸面吧?
真要是亲自下场了,那矛盾与冲突自然也就升级了,不是什么生死大仇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因为这些原因,顾佐好多年都不曾喷过人了。
就算有官员贪赃枉法、违法乱纪,顾佐也只是让手底下的御史出面弹劾罢了。
现在朱高煦陡然一问起来,还真是把顾佐给问蒙了。
见顾佐愣在原地,朱高煦顿时冷笑了一声。
“怎么?”
“做了这么的总宪大人,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是不是?”
“当年你顾喷子可是出了名的铁嘴御史,逮着谁喷谁,硬生生喷走了大明朝堂的歪风邪气!”
“可是现在呢?你顾喷子不喷人了,转而隐于幕后了,开始老成持重了,身居高位就忘了本心是不是?”
这番话语可是极其严厉的指责,丝毫没有留下情面。
顾佐顿时慌了神,急忙起身跪倒在地。
“殿下,臣……”
“孤本不愿指责于你,但是你这些年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太失望了!”
朱高煦一甩袖袍,轻叹道:“当年你顾佐是个什么人物?区区一个按察副使,就敢喷公侯勋贵,不畏强权,刚正不阿,喷出了御史该有的风采!”
“孤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哪怕你才仅仅三十岁,孤也力排众议向皇上举荐你顾佐成为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大权,肃清朝堂之上的歪风邪气!”
“你顾佐当年才三十岁,就可以做得如此出彩,那为何现在反倒是不给其他年轻人机会?”
“御史的本职工作是什么?是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
“所有大臣奸邪、小人结党、作威福乱政的,便弹劾他;所有百官卑劣贪鄙败坏官纪的,便弹劾他;所有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现成章法、企图进用的,便弹劾他……”
“你们这些台宪御史,本就是干的喷子的活儿,可你顾佐又多久没有喷过人了?”
一通质问令顾佐哑口无言,满脸涨红之色。
“诚然,御史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儿。”
“所以更应该让那些地位不高、资历不深、年纪较轻、顾忌较少的官员去干,因为他们年轻,所以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因为他们年轻,所以充满热血赤诚;因为他们年轻,所以斗志昂扬……”
“再看看你顾佐本人,仅仅只是过去了十年,就被磨平了棱角,变得圆滑世故,你心中还有当年怒喷天下的热血赤忱吗?你还记得身为喷子的自我修养吗?”
“呸,啥也不是!”
顾佐将头埋得更低了,满脸委屈愁容。
他哪里敢反驳啊!
只能老老实实地认错。
“殿下,臣知错,还请殿下降罪!”
“知错就要改,挨打就要立正!”
朱高煦叹了口气。
“你还年轻,孤不希望你最后变成一个圆滑世故的人,那样孤只会怀疑当年举荐你是对还是错!”
“都察院这等朝堂公器,必须要放在一个热血赤忱的人手中,绝不能交给一个圆滑世故的官吏,那样对大明而言将会是一场灾难!”
“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回去之后写一篇检讨,论一个喷子的自我修养!”
顾佐:“???”
啥?
自我修养?
你杀人还要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