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啐了一口:“你信那个东西?”
“信啊,宫廷秘闻之中,的确是有记载的,说是服下之后,便能长生不老。”
“胡说八道。”宋北云朝他招了招手:“来来来,我给你讲讲生物的衰老原理。”
虽然最后宋北云说了很多,但赵性非但听不进去,反倒愈发的跃跃欲试。
最后把宋北云整烦了,他手一挥甩开了赵性:“我告诉你,姓赵的。这东西无论如何我绝对不可能给你,我不会吃你也不可能吃。”
“为什么?”赵性一脸诧异又一脸委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会凶我的好吧。”
“少给我学佛宝奴!恶心。”宋北云拂袖站到了门口:“这件事其实就是对赌,知道么?既然是赌,就有风险。而且这场豪赌输的概率特别大,大到根本就没有赢的概率,如果一旦输了,你就死了。”
“不至于吧……”
“对赌嘛,既然是长生不老那对立的是不是暴毙?既然你相信它能长生不老,为什么不相信它会暴毙?”宋北云苦笑着解释道:“假设一半是长生不老一半是暴毙,这东西在你吃下去之前,你都不知道它到底是生是死。而在你吃下去那一瞬间,生死才会浮出水面,你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死或生,对不对?”
“嗯……”
“那这件事对其他人也许可以尝试,但对于你,绝对不可以。”宋北云指着赵性说道:“如果大宋的皇帝因为吃了我宋北云的一颗药而暴毙,就以现在大宋的模式来说,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
“会分裂。”宋北云厉声道:“朝廷的公信力直接崩塌掉,长安和金陵会分裂成两个国家,各领半壁江山。那我他娘的十年基业毁于一旦,赵性啊赵性,人生没有几个十年可以这么浪费的。所以不管你出于什么道理,我都不会让你去赌这一把,明白不明白?”
“可是它不一定会死。”
“也不一定会生。”
得,打了个死结。悲观主义者和乐观主义者在“宋北云的药”这件事上发生了难以磋商的分歧。
宋北云的是站定了悲观主义角度,他压的是死那一边,所以以悲观主义的角度来说就是不赌就是赢。
而赵性则是天然的乐观主义者,他始终认为既然有赌的成分,那赢面就会很大,就算赢不了,那也是个既不长生不老也不会死的和局。所以尝试一下并不冲突。
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已经上升到了哲学辩论了,在哲学的范畴上,两人都没有错,但也没有谁是对的。
总之就很烧脑,不过最后的结果么肯定是宋北云胜利的,因为这东西是在他掌控的范畴里,赵性手中是没有筹码的。
“那你答应朕,如果将来……我说如果。如果朕不再是皇帝了,你就把这个给我,我来试着赌一把。”
“好。”
宋北云咬了咬牙齿,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但也不是没有条件:“但前提把这个阶段的工作结束。”
“统一中华?”
“对。”
“那朕直接退位,皇位让给佛宝奴,这样你不就安安稳稳当摄政王了?”
“辽国没有那个气数也没有那个能耐,就现在大宋百姓的心气、士兵的傲气和官员的风气,加起来叫国运,这份国运不是辽国能够掌控的。”宋北云摆手道:“你现在别想了,辽国把握不住要出事的。”
赵性嘛,哪里能说得过宋北云,很快便是败下阵来。
虽然心心念念长生不老,但他任性归任性,道理还是讲的。就如宋北云所说那样,就现在大宋的国运之旺,哪里是别国能够掌控的,他要真的是投了,当天投第二天就烽烟四起,那真的是要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宋北云都不好使。
为什么?因为大宋的台柱子是赵性而不是宋北云,大宋现在如日中天呐,先是摆脱了四十年来的积贫积弱,再是建军强军之路稳扎稳打,官场整风也初见成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百姓的日子好了,对国家有着前所未有的信心,军人有着绝对的服从和忠诚,百姓因为新的考试制度而不再会被锁死在现有的阶级无法晋升,官员则有了更多施展抱负的舞台,这就相当于什么?相当于破后而立的大宋给每个人都展现了一副能看得到摸得着的未来蓝图。
这个时候突然说他娘的舵手投敌了,将来的美好生活无了,这谁能忍?人世间最残忍的事并不是一直忍饥挨饿,而是在忍饥挨饿时有人伸出手拉了一把,但转手却又被那人推到了风雨中。
大概的类比就是在一九七零年美国如日中天的那个阶段,尼克松突然宣布美国无条件并入苏联。那别说他尼克松的祖坟要遭人刨了,就光那美国五十个州都非得迸发出四十八朵花不可。
所以天真的话说说就罢了,真干起来,宋北云必定第一时间把赵性软禁起来,然后扶太子上位,对外就宣称赵性积劳成疾,卧病宫中。
就还是那句话,谁阻拦宋北云的计划谁就是敌人,民族大义面前一切免谈,管他是赵性还是佛宝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反正就是趁着宋北云还讲道理的时候千万别逼他动手就完事了。
“行了,这东西已经放了千年,不差这几年,等你什么时候生无可恋,大宋有你没有都行的时候,我想办法给你弄来就是了。”
宋北云拍着赵性的肩膀:“吃死了不管。”
“那就算老子命里该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赵性笑道:“反正不会拖累你。”
“好了,不多废话了。我给家里写几封信。你呢?有没有家书?”
“我跟你商量个事啊。”
“吃药免谈。”
“不是。”赵性沉默了片刻:“太子不是喊你一声舅父么?”
“嗯,怎么了?”
“我打算让他认你当相父,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
“滚滚滚滚滚。”宋北云挥舞着手就往外走:“爷不伺候你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