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叔让牛车停了下来,苏陌月按住七郎的肩膀,示意他不必下车:“伸出左手。”七郎这才看见她手里还攥着一小团东西,她拉过他干净修长的手,将那东西给他戴上。
那是一条锦带,绣的是鱼跃龙门的花纹,不过那技艺实在是简陋,也就胜在整体的和谐了。这里的学子临大考时其母、其妻或是姊妹便会为他们绣这么一条锦带。苏陌月会知道,自然是黄氏告诉她的。
七郎没问她什么时候绣的,他摸着粉色的锦带,从喉咙泄出几声轻笑。苏陌月当他在笑话她的女红,微恼:“你笑什么。”七郎半是无奈地回答:“我只是觉得,这颜色……嗯,还挺好看。”
苏陌月白他一眼:“我回去了。”随即朝前喊了一句:“虎叔,你们赶紧上路吧,不要误了时辰。”虎叔应了声,牛车又往前行进。
慕容七郎看着还在原地显得越来越小的苏陌月,笑意凝在眼眸深处,久久未散。
去参加县试的两个少年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刚娶了妻子的撇了撇嘴。
……
县试一共有五场,但一定要参加的只有两场。其实很少有人考完五场,毕竟一场就是一天,谁愿意遭这罪呢。多考的大约都是对前两场不是很有把握,指望后面几场能够补救的。一场考三科,上午一科下午两科,晚上也没得住,家离得远的一般会找客栈。
第一场是将近巳时才开考,但后面的几场都是辰时开考,苏陌月不想让七郎起太早,会影响考试状态,于是让他带够了银子去住客栈。干粮什么的也是早准备好了,不要问苏陌月为什么不来送饭,问了就是她要打猎。
苏陌月提起一只雉鸡,嗖的一声又打落一只。
……
月华穿过一扇纸糊的窗子融融地泄了满地,床上的清俊男子半阖着眼瞧着那一室清辉,说不上辗转难眠,只是心下有些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幸运,如此轻易地得偿所愿。她还是自己的妻,但却不是那个……征战到最后一刻的苏小将军——属于自己更属于战场的她。
慕容澈深吸口气,这些记忆毫无预兆地涌入脑海,他算数都没来得及做完。
把心中杂念抛开,他强迫自己闭上眼,一段旋律却不断环绕在耳边:“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入目处,身着鲜血染红的战衣的人儿了无生气,她的身躯逐渐冰凉。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细雨下得淅淅沥沥,一个浑身上下透着悲凉与寂寥的人影站在房檐下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低吟着。
慕容澈按住眉心,他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