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思……”绍重看了一眼江煊,后者正凉凉的看着他,谭熙侧头看江煊,江煊面对他的时候顿时乖巧的垂下眼睫,懒洋洋的玩弄他的手指。
绍重见状,道:“看来你不是命不久矣,可以放心了。”
谭熙不懂,“怎么说?”
“哪怕是将死之人,也不可能直接把阳间的东西拖到阴间的,你能这样做……简直就像是,原本就属于鬼界。”而且资质不低。绍重缓缓地说,谭熙眨巴眨巴眼睛:“是吗?可能跟我面相早夭有关系?鬼界已经默认我死了?哈哈……”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绍重简直头都要大了,他越来越觉得谭熙身上的怪事比江煊还要多,还要复杂,他一辈子没见过谭熙这样的,明明是早夭之相,却平平安安的活到了这么大,明明是个大活人,却能借聻之手被拖入鬼界,明明祖上积德行善,身光泛金色,该是良善之人……绍重突然道:“谭熙,你究竟是男是女?”
“……”谭熙这辈子没被人怀疑过性别,充其量是大学的时候玩考斯普赖的照片被人质疑。谭熙下意识收起腹部,板起脸道:“你怎么能这么问?”
江煊也冷冷的道:“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绍重忙解释,黎青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单看自己的师父求生欲爆发了几次,都觉得脸上微烫。
绍重缓声道:“只是你身上,似乎背了许多条人命……当然我不是说你害过人,这种误会有时候会在打胎的女性身上发生……”
他在江煊越发阴狠的目光下把话咽了下去。皱着眉想这对夫夫也太愁人了,这聻吧,也是个奇葩的,有些鬼在这世上呆了几百年也成不了聻,他倒是好,轻轻松松成了,也不知道怎么成的,还拥有这么高的灵力,这也就罢了,你说你不去捉鬼降妖平定四方给自己祈福,总搁在老婆身边儿呆着是几个意思?明明天生鬼见愁,却偏偏沉溺儿女情长,真是快愁死阳明局了。
千思万想不过一瞬,谭熙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我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
谭熙这反应倒是让绍重郑重起来,正常情况下,谭熙不是应该质疑他的话的真实度吗?怎么一下子好像就接受了?
绍重一脸狐疑的又看了谭熙几眼,确定他的确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能道:“我只是猜测,你不必多想。”
三和观已经开始清场,来的人都被纷纷朝外面赶,谭熙收回手,恍惚了一下,扭脸看向江煊,后者抱着他,温声道:“他也不是百分百正确。”
绍重想说你居然质疑本大师的业务水准,但他最终只能道:“说的对,你不必多想。”
谭熙沉默了一会儿,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江煊捂住了嘴唇,他沈着脸,道:“快要到十点了,休息一会儿。”
谭熙缩在江煊怀里蹭了蹭,默默抱紧了他。
他想要大声质问江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上背着的人命是不是全是你的?但是他不敢问。
就像江煊不敢说一样。
这件事一旦坦开来谈,会更加复杂。
譬如说,他的命里,为什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必死之劫。
这让谭熙浑身发抖。我是什么东西?谁想害死我?是不是就像是死神来了一样……是天道吗?
拿婆婆鬼的事情来举例,事情一旦摊开来,李家便衰落的那么快,如果他去质问江煊,天是不是就会知道了?会不会,就算江煊帮他死过了,他也依然逃不过?那江煊做的这一切……是在违背它吗?
谭熙被自己的脑洞虐到眼泪汪汪,他抱紧了江煊,委屈无比的抿嘴了嘴:“等找到你的尸体,我们就去度假。”
“好。”江煊揉他的脑袋,谭熙又道:“等攒够了积分,你复活了,我就不管这些事了。”
绍重听罢微微皱眉,有心想说什么,发现江煊处于暴怒的边缘,似乎下一秒就会拧断他的脖子,便默默闭上了嘴。
很快,三和观清场完毕,谭熙被绍重提醒,从树后绕开,偷偷躲在三和观的一角,绍重也跟黎青一起开了障眼法,防止被三和观的人发现。
如此这般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谭熙的脚都酸了,被江煊抱了一会儿,才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嘘声。
风吹得树上的红灯笼哗啦啦作响,远远的,谭熙看到有一个大长队缓缓走来,排的整整齐齐,如同军队,一眼望不到头,为首之人举着一只白绫,被风吹得像白无常的幡。
绍重目瞪口呆的看着,连说:“难怪如此,难怪如此……他们居然以这种方式招灵入观!”
谭熙看不懂,但那军队般的灵队越走越近,谭熙发现后方的人都黑压压的鬼,只有那举着白绫,面无表情的男人不属于鬼。
西装革履,皮靴噌亮,敬业的一比。
谭熙盯着他身上的长风衣,难以抑制的惊怒:“他那风衣,是不是也是从公司休息室的衣柜里顺来的?”
江煊:“好像是。”
“那风衣定制的叭,十来万呢!”
个败家玩意儿,顺了家里的衣服天天晚上来给人家当巡逻兵,怎么那么牛逼呢!
旁边师徒:“……”
重点是不是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