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熙给了他理由：“你防备我！所以我才打你。”

“……”

“你光看我干什么？说话啊。”

他的眼睛太过清澈，生气的模样有点像孩子，江煊心下浪涛翻涌，道：“你想我说什么？”

“说你现在心里想的一切，我要知道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难道他要告诉谭熙，他想要拥有他，却又害怕他吗？他的自尊和顾虑让他无法说出这种话。江煊抬手把他从身上抱了下去，起身离开：“我没什么好说的。”

谭熙气的要命，他从早上爬起来就在哄江煊，可江煊却一点都不知道哄哄他，他把一切都藏在心里，说到底其实还是不相信他。

如果他真的是应运而生的鬼王，那么他就是专门来克江煊的，江煊会想要吃他，防备他，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假如谭熙没有跟他结婚，没有怀他的孩子，或许真的会是江煊的宿敌，但现在他们有了家庭，谭熙确定自己不会因为任何事跟他反目。

但江煊不这么认为。

谭熙能理解江煊的顾虑，但是他不能接受。

他忍不住委屈的掉眼泪，抽噎着哭了好半天，哭的宝宝都嫌弃的踢了他一脚，被他凶了一声，又乖乖不动了。

谭熙不理江煊了。

午饭没吃，缩在被子里面睡觉，江煊叫他吃饭他一动不动，装作听不见。

江煊把饭端进来，叫了他几声，谭熙突然把脑袋钻了出来，道：“我不吃不吃！你把我养肥了好吃掉吗？我才不会如你的愿！”

“谭熙……”

“你不要跟我讲话，我听到你讲话就好生气。”谭熙说完，又气的要哭：“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你太过分了……”

江煊面无表情，但心里有点慌，他倒是希望谭熙站起来打他，或者一怒之下跟他对立……可他居然哭，他不是知道自己是鬼王了吗？哭成这样合理么？何况他哪里欺负他了？

“我只是……没想好……”

“你不要说话了，我现在听到你说话，我就全身疼，疼的要命，你出去，别理我，求你了。”

江煊皱起眉，头都要秃了：“你真的觉得我们两个坐下来谈那种事没问题吗？你知道你的身份，我也知道我的身份……”

“我们什么身份？”谭熙说：“我只知道你是我爱人……但你把我当敌人。”

江煊心里面的天枰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好好过日子’和‘现在跟谭熙彻底摊牌等待审判日的到来’之间颠覆了几次，终于还是道：“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他被爱人抽鼻子抹眼泪的样子弄的心乱如麻，猛地坐过来把谭熙抱了起来，咬着牙道：“是，我是。我是天戕，你是为我而生……你来这世上的任务就是泯灭我！我们是宿敌，这件事没有道理可言，永远都说不清楚，天道如此！你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对我们两个来说不好吗？”

“不好！”谭熙一口打断他，他凝望着江煊：“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发誓！”

他的话并没有让江煊高兴，“这就是我不想跟你谈的原因。”

谭熙的这句话，会给他带来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的希望，希望，对他来说是最恐怖的东西。

“我很清楚，天道不会因为你我的意愿而轻易改变，我曾经想以鬼的姿态过活，却每一次都被拉入死胎之中，我无数次的想要避开被溺死的命运，但总是阴差阳错，不得不被溺死，这就是诅咒。谭熙，不管你想不想，我们的结局都会有一个被泯灭。”

“如果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救我，放任我死去，你不就解脱了吗？”

江煊哑然。

谭熙按住他的胸口：“我们的命运，从你为我第一次丢掉性命开始，就已经被改变了。”

“才没有什么你死我亡，我们是天生一对。”

他的睫毛犹自湿漉漉的，眼眶通红，鼻尖通红，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小可怜，语气也轻的像羽毛，却偏偏说动了江煊。

他扭脸去碰了碰碗，道：“温温的，先吃饭。”

他端起碗，发现谭熙已经重新开心起来，他顿了顿，道：“你不觉得坦白之后，我变得很危险么？”

谭熙吞下软嫩的鱼肉，摇头道：“怎么会呢，我从来都不担心你会伤害我啊，我只担心隐藏秘密，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你看电视上都那么演的，悲剧通常都是因为不够坦诚才酿成的。”

江煊眯起眼睛，他越来越觉得，谭熙的脑回路跟平常人不一样。

“我可能会真的把你吃了。”

“那就是我的宿命了吧。”谭熙认真的吃，认真的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把我吃了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会一直相信你的，完全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谭熙强调之后，温声道：“我只希望你不管做什么事，都发自本心，不要后悔。”

江煊眸子闪了闪，颇受震撼，他迟疑的功夫，谭熙又扯了扯他的袖口：“要吃丸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