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丑到极致的脸，五官像是被人硬生生捏在一起，只是瞧着，就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钟夫人徒劳的挣扎，尖叫，声音凄厉，江煊嫌恶地皱眉，伸手将那只脑袋提了回来，钟夫人凶狠地望着他，那张脸做出这副表情的时候更显得恐怖，江煊沉默了一会儿，挥手把她的脑袋拍的细碎，转身丢进了奶粉瓶里面。

谭熙：“别别别给他吃了，我怕正一以后也长这样。”

“……”江煊看了看奶瓶，犹豫了一会儿：“钟夫人道行不浅，十分大补。”

“那那那也不能给正一吃！”

X45看了过来，江冥也看过来，谭熙觉得他们的眼神都有点儿贪婪，就像是……都想喝奶瓶里头的……

江煊先一步含住了奶嘴。

谭熙默默后退两步，红着眼圈儿把哭出声的江正一抱紧，江煊顿了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可以把奶嘴拧掉直接喝。

钟夫人的身体很快被面前的她得罪的这几个给分吃了，吃仇人的肉喝仇人的血让江冥痛哭流涕，谭熙抱着江正一捂住被子不去看。

江正一哭的撕心裂肺，含住谭熙的手指之后才好受了一点儿，用力的用软嫩的牙龈来咬他。

谭熙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你哭什么哭？舍不得你红颜知己啊？”

“我是太高兴了，我终于给我妻儿报仇了。”

“能把手指头给我吗？那嚼起来嘎嘣脆，我爱吃。”

“江煊你能不能别吃那么快，你一只聻跟鬼抢东西你好意思吗？”

两鬼一聻都对钟夫人恨之入骨，如今要吃她也是情理之中，但……

谭熙小声说，带着哽咽：“你们别吃出声行吗？”

听着怪毛骨悚然的。

外面沉静了一会儿，传来开门和丢东西的声音，接着是关门声。

“谭熙。”

“你别过来别跟我在一起，先去洗脸刷牙再说。”

脚步声远去，又靠近，男人拉开被子，温和的脸对上了他：“吓到你了？”

谭熙眼睛里面泪光闪烁，他慢慢摇了摇头。

江煊看着哭的小脸儿通红的宝宝，忍俊不禁，道：“本来都想留给正一的。”

“可别。”谭熙软声说：“以后都不许他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万一坏鬼吃多了，得了怀心肝怎么办？”

“……”江煊居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温柔的笑了，谭熙见到他笑就脸红，男人凑过来吻他，谭熙又躲了躲，小声说：“我有点心理阴影，你能不能先别亲我？”

“好，不亲。”江煊很好脾气的纵容，他拉来被子一起上了床，小家伙软软的身子被挤在中间，这会儿已经攥着谭熙的手指呼呼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像一只小猪。

这会儿已经半夜，谭熙也有些困倦，但他还是很担心：“你们就这样把她解决了，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呢？”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你的身体在哪儿我们还不知道呢。”

江煊安静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找不到身体的话，你会嫌弃我吗？”

“我不嫌弃，但是……如果身体被焚毁你不是就要轮回了么？”

“嗯……”江煊抱住他，温声道：“我们会找到的。”

谭熙乖乖点头，轻声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第二天谭熙出去买了婴儿辅食，回来特别喂宝宝，宝宝今天对他爱答不理，哪怕是吃东西的时候，眼神都很不高兴。

谭熙哄他：“乖啊宝宝，下回都给你吃。”

宝宝凶巴巴地推了他一下。

谭熙又凑过去讨好了他一会儿，宝宝在他脸上啃了一口，谭熙一脸口水的在窗边坐下来，江煊坐在对面望着他们。

不久之后，X45跟江冥也一起下来了，一人几只鬼坐在一起吃了早饭，X45分析道：“我觉得江煊的身体肯定还是在钟明山的，我们偷偷溜过去找找，没有了钟夫人，那些道士都不是这死僵尸的对手。”

“既然钟夫人都死了，我们又比他们强，干嘛还要藏着掖着？”谭熙不赞同道：“我们直接冲上山去，让他们把天戕交出来不就好了吗？”

“你这样会惊扰到阳明总局，他们不会允许江煊把身体拿走的。”

“管他们什么事。”

“阳明局会把所有未知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大张旗鼓的过去，万一天戕不在，你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钟明山的势力了。”

他说的也是在理，但谭熙实在担心。X45道：“还是我跟老僵尸一起先去试探，后续有什么事情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你……”

“为什么帮江煊？”X45道：“一是因为钟夫人用我的脸害了人，二是因为我想你帮我。”

谭熙一愣，X45把昨天从钟夫人脸上撕下来的那张脸拿出来，道：“我想你帮我，把这张脸戴上。”

江冥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不再用这张被糟践过的脸了么？”

“我本来是觉得它被糟蹋了，但这本身就是我的脸，我要是放弃它，下一世投胎万一也是没有脸呢？”

“……”

谭熙下意识去看江煊，见他轻轻点头之后他才道：“可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你既然能在没有见过我的情况下把我画出来，你就肯定有办法，让它回到我身上，成为我的一部分。”

X45眼神虔诚，道：“谭熙，你有办法的。”

“其实我就是偶然梦到了……”

“那不是偶然。”江冥解释道：“你以为我跟江煊为什么会凑巧出现在孟曲山，你小时候呆过的地方。”

谭熙一愣，江冥道：“我当年就是发现了钟夫人的踪迹，所以跟着过去的。钟夫人当时的目标是你，她想吃你。”

谭熙缩了缩脖子。

敢情他从小就被不知道多少鬼给盯上了。

江煊道：“如果说谭熙每次画画都是以前记忆中的事情，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他还能把记忆找回来？”

谭熙的眼睛亮了亮，立刻道：“等你的事情解决了，你就陪我一起回孟曲山看看吧？”

他想着，或许那里还有他小时候的朋友不知道在哪里躲躲藏藏对他满腹怨言呢。

江煊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了这个小镇子，因为谭熙还有行李在钟明山脚下的酒店里，所以他们先跟着X45跟江冥一起去了钟明山。

刚到地方，谭熙就看到项天一脸愤怒地冲到了X45的面前：“你去哪儿了！”

“别激动。”X45道：“我只是在阳明局憋坏了，出去散散心。”

项天脸色铁青，又陡然看向谭熙：“我让你们在这儿等，你们又去哪儿了？”

谭熙自然是不可能说实话的，但他的表情却软的十分有信服力：“我们见到了他们俩留下的痕迹，所以一路追了过去，这不是把人带回来了么？”

“老僵尸我警告你，别打X45的主意！”项天一把将X45抓过去，阴郁地瞪了一眼江冥，X45拍开他的手，突然道：“噫，你兜里这个娃娃……？”

项天低头看了一眼娃娃，道：“是谭熙交给我的，她还有执念未消，送不走。”

娃娃悄悄看过来，发现江煊不悦的眼神，立刻委屈道：“我也想走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送不走我。”

谭熙只好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慢慢解决。”

娃娃乖乖点头，发现一只细白的手指伸过来，立刻扬起脸看过去。

对方X45的眼睛，猛地眨了眨眼：“呀，原来你是X45呀。”

“怎么，你认识他？”

“当时你们一家搬走之后，小熙也被留了下来，后来就是这个人把小熙带走了。然后前段时间，小熙才回去把我挖了出来。”

谭熙突然抓住了什么，上前两步道：“你说小熙是被他带走的？”

“好像……以前是个女鬼啊。”

谭熙蓦然愣住了。

他脑子里面有一根线，慢慢地拉直，无比清晰。

“徐海泽！是徐海泽！”

“谭熙……”

“徐海泽啊！天戕在徐海泽那里！！”谭熙的心跳的飞快：“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搞鬼！交警大队把你的尸体带回去，但是通知我去认领遗体的却是警局，三和哪有本事去弄你的尸体？是他，他把尸体交给了三和，后来三和观清场，也是他做的，所有人都被捕，只有三和那个头目消失了。”

“傅直，那天傅直突然出现，你打了他之后，正好是徐海泽路过，我托他把傅直送去了医院！也就是那件事之后，他突然跟我告白，我一直觉得莫名其妙……那么多年，他想追我的话那么多年为什么一直都不说？直到傅直被莫名其妙的打一顿之后他才跟我表示好感！

还有你忘记了，小熙跟娃娃说的话根本对不上！而他原本刚见到我的时候，跟徐海泽后来冲进来时的表情和状态也完全不对！他本身其实只是我做来讨好我爸妈的傀儡，可他却说他做的其实是我内心最想做的事情，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徐海泽害怕我帮你，所以一直都在刺激你，他知道你害怕我，忌惮我，所以他一直都在挑战你的底线，因为他希望我们反目成仇，他希望你……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