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中街一直都未曾停歇,从计府回来的路上,疏君照常让绿抚去买些新出的菜品带回府里。江离虽然觉得逍遥馆的吃食不错,可也没理由天天都吃这家的口味,偶尔换换也不错,哪知某人不但不领情,反而气闷道:“府里的味道不也天天吃,二哥怎么没想到要换一拨人来做。”
江离身为新科状元,竟然也有还不上嘴的时候,只能干巴的摇着头,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去反驳她。
等二人到了前厅,正见王既明正送一位身着朝服的人出来,疏君认得,那是工部尚书吴葛凡,说起来,他和王家算是表亲。
而和他一起出来的不仅有王既明,还有许久未见的楚可轩。
二人向吴葛凡见了礼,不过人家并没有理会。
看着他走远了,王既明忍不住对楚可轩笑道:“你说话也要留点情面,人家上门来说亲,你倒好,人家还没说是谁呢,你就把人家的女儿拉出来乱说一通,这要让你爹知道了,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一个丞相教出来的两个孩子,性格爱好简直天差地别。一个是继承了老爹的才智和气度没错,另一个简直像是基因突变一般,什么不好的都给他了。
楚可轩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道:“反正您也不想给他们家结亲,我这是在帮您……”
“你在帮自己吧。”疏君听了二人的对话,多少也知道了一点,便笑道:“你不成亲罢,还要拦着人家不成亲,有你这样的人吗,不知羞!”
楚可轩不屑的轻哼一声,转身就往屋内走:“那是,我们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我娘说,要成就一起成,不然,谁都别想成。谁叫他当初穿了我娘给我做的衣服。”
这话说的,叫人防不胜防呐!
江离是又羞又气,急的他赶紧进屋去打人。
王既明则笑得不成样子:“哎呀,这两人什么都好,就是还对小时候的事释怀不了啊。”
当初他带着江离去楚府参加楚老太爷的八十大寿,江离摔在的院子里弄脏了裤子,楚夫人见两家离的又远,就把新做的衣服裤子给他换上。江离从小生的白玉无暇,天生的衣架子,楚夫人见状,忍不住笑道:“这小子穿起来比我家那个好看多了,以后你常来,我给你做,叫轩儿穿了是可惜了。”
几位来府的夫人见了,亦是赞不绝口。
小小的楚可轩本来还挺喜欢这个玩伴的,不过一听自家老娘这样说,他立马黑着来脸,要去脱他的衣服。
口里还软糯糯的说:“这是我娘给我做的,不准你穿,我娘说我最好看了。”
江离那时才九岁,怎么可以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脱他的衣服,两人你扭我扯,最后抱打在一起,就是因为一件衣服,一条裤子的事。
疏君记得以前听他讲过,现在亦是忍俊不禁道:“爹,怎么,是吴大人想给我们家结亲?然后给他搅黄了?”
“这还用你说,你看他那快要下雨的脸色就知道!”王既明笑着让她进屋,边走边道:“还好有他在,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呢,你二哥成亲的事为时尚早呢,虽然他只比你三哥年长一岁,可心性还不如你三哥成性,由他几年吧。”
“您总是这样说,可您到头来还不是因为现在的形式,怕他过不好。”疏君道:“前院有难,那么后院就绝对不能起火,这才是您担心的。”
王既明叹了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倒是想的多,都是这些年闹出来的。我就没见你睡的安稳过,现在又要为了家里的事来回跑,实在难为你了。”
“什么难为不难为的。”疏君挽着他的胳膊慢慢走,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爹可要记得,二哥以后的路就让他自己选,您就等着儿孙满堂吧。”
她看着正拌嘴的楚可轩和江离,不免笑道:“我听说四姐醒了,我去看看她。”
听她要去看婉丽,他立刻拦道:“你可别现在去,计家的大公子正在里面照顾呢,别搅事。”
“您就这样放心让一个外男来照顾还未出阁的姑娘?”
王既明笑着挑眉,道:“为何不可,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为他妹妹犯下的错做弥补。不过,以前我就看他不错,若是这事能成,也不失为良缘。”
疏君是真的不理解他在想什么,若是在这段日子里婉丽因为他的体贴爱护心向于他,可他却只是一心想要弥补浮玉犯下的错,并未有非分之想,那他这不是在害她吗。
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满道:“爹,您好歹是御史大夫,三公之一,怎么对这样的事就放任不管呢,万一人家没有那样的想法,您这不是在害四姐吗?”
王既明坐在椅子上,看向屋外的目光有些惆怅:“若他没有那样的想法,至少也让婉丽看清了一件事,她若是想嫁个好人家,我就替她寻个好人家,不求富贵权力,只要品性端正,家世清白,若她不想嫁人,这偌大的王府难道还养不活她一个小女子。”
她清楚他的为人,不求儿女的身侧富贵,只要能安稳快乐的过日子,顺风顺水,就是他想看到的。
她知道多说也没什么用,便又说了两句在计府的事,见他也没什么要问的,她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处理皇后中毒的事。
皇后中毒的消息虽然是她昨晚知道的,可里面的过程她却不甚清楚,只有再让秋嬷嬷去一趟皇宫查探消息。
皇后中毒被查出是德妃所为,会让人觉得是询王失势,嫉妒越王得到陛下的亲眼,而自己却失去了再角逐皇位的机会,所以临走前也要斩掉他的一条大臂膀,断了他的后路。
其实不然,这件事有一个疑点。
询王虽然被遣去了登州,可只要后宫还有德妃在,礼部不散,他就有机会卷土重来。他只需要在登州等待机会,侍机而归。可他,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让德妃去毒杀皇后,这是最想不通的一点,也是最让人起疑的一点。
用过晚膳之后,她去看了一眼还卧病在床的婉丽。
她只说浮玉动了她什么东西,她不过是去要回来,才一不小心才摔倒的,。
她说的话与浮玉说的并无相差,可是,她也没少什么东西啊。
她在院中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就算有,只怕也被打扫的下人扫走了。
她坐在秋千上沉思半天,也没想通什么。没过一会儿,就见杜若身后跟着秋嬷嬷回来了。
杜若躬身道:“小姐,少奶奶找你金沃园,说有要事找你商议。”
疏君点点头,又听了秋嬷嬷的一些话,不过就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德妃。这下,德妃算是没戏了,而询王要想再回到京城的机会也是渺茫。
她让杜若和秋嬷嬷先去休息,自己则整理了一番,也不让谁跟着,就去了金沃园。
桃花被雨水毫不留情的打落满地,她听见玉泽一直哭闹不休的声音便没进去,而是站在树下不知再想什么。
花儿端出一盆热水来,正要倒掉,就见疏君怔怔站在树下,头上,肩膀乃至衣服上,都沾满了桃花和露水。
她赶紧过去引她进屋先烤烤火。
虽然三月春,可是到底还是有冷风来侵,她穿的单薄,被吹习惯了,都觉得这些不算什么。
等宓瑶好不容易把玉泽哄睡了,她才到里屋去。
原本想摸摸他白胖胖的脸蛋儿,可是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发凉,又怕吵醒他,也就算了,最后才将目光放在宓瑶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