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懊恼之余,听见了皇后的声音,便拉来铺盖想要盖住伤口,皇后叫人关上门,走到他身边扯开被子,露出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屁股,冷哼道:“为了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去损自己的颜面,去断自己的臂膀,越王妃有哪里不好的地方,今日听了你在殿中的一番话,真叫人寒心,难怪赵延年恨不得要你去死。”
越王被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躲:“母后,儿臣知道错了,没了他,将陈白抬上尚书的位置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后阴冷一笑,窗外春光烂漫也仿佛是在寒冬腊月:“你真是小人之心,陈白固然好,可他那次女却不是个好的,你为了拉拢她不惜去得罪王疏君,叫人觉得好笑。王疏君虽有长公主的名分,并无实权,可你别站在山底下看人,怎么知道她对你的价值如何。她帮你收复了太子一党的人,你就该知足,尤其是现在她风头正盛,你父皇可离不开她。”
越王细细听了,低下了头道:“若是两家联姻不是更好?姻亲势力广泛,你想想王府的势力,御史大夫乃三公之一,还有丞相,廷尉,得到了他就相当于得到了所有的大权,皇姑固然好,可若没有她身后的王府,儿臣又何必对她处处忍耐。”
皇后眉心微微一动,只觉自己的儿子胸无大志,难成大器,不免问道:“你当真这样觉得,她对你的用处甚少?”
越王点头道:“正是,她无权无名,对儿臣不会有长久的利益,儿臣又为何要对她退避三舍。”
皇后神色一冷,一掌拍飞了越王头上的玉冠,怒道:“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痴傻吗,不说她对你如何,本宫警告你,她,你现在还不能动,她对你的用处比六部对你的好处要大的多,利弊如何,你自己去想吧。不说她如何,就说说那怀王,若是他知道你背后站着王疏君,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她,如此,你便如同失去了头颅,就算本宫再得圣心,也救不了你这个傻子。”
越王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不解道:“母后,你这话可是真的?”
皇后头也不抬:“本宫何时骗过你,她的用处大着呢,现在的形式对你大好,你别不识抬举。”
话虽如此,可疏君与越王却是暗自往来,如今他在怀王身边说了那样的话,想必他定会有所准备。他嚷嚷道:“母后,儿臣今日跟怀王斗嘴,说了他府上的江湖人众多,定会对人有所威胁,你说,他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一记冰冷的眼神怼了回去:“你这个糊涂东西,好色也就罢了,偏偏这般愚蠢,愚不可及,她若出了什么意外,你日后就自生自灭吧。”
皇后摇着头走到朱红色的门前,透着红光的门将她的脸色映衬的犹如地狱修罗,她不顾越王的连连恳求,大声道:“既如此,那你为何还不叫人去搜罗怀王的罪状,他能有这个打算,自然有办法将她的死嫁祸与你,届时,才真是大罗神仙都就不了你。”
说罢,她便摔门而去,由着华儿和启梅搀扶着出府回宫了。
对于怀王和越王的心思疏君根本无从去窥探,自从探子被拔掉,她接到的消息越来越少,为了让他们更加的隐蔽,便规定了无重大消息不得擅自离开。可这样的规定往往有个弊端,那就是探子根本不知哪些才是最重要的消息。
疏君散挽着乌发,拿着一个小漏斗在满是睡莲的池中里挑出浮萍,青藻,又放了几条彩色的锦鲤在里面,撒下一把食料,看着它们争先恐后的争夺一小块饭团,她不免皱起了眉头。只觉胸口闷闷,口干舌燥,勉强站起身来差点摔进睡莲池里。
她扶着身边半腰高的假山坐下,薜荔团团而生,支撑着假山的根基,她抬头望着斜阳退下的艳红,苦涩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夕阳,红透了半边天,就像两个不同的世界交界点,那边的风景又是什么样的。她都快不记得上一次与雷云这样看落日是什么时候的事,只觉得过来很久很久,就算能想起来,却几乎是模糊的画面。
那边拱门下长谨长慎与春兰心兰谈笑打闹着,见几人笑得开心,她脸上的氤氲也消散了不少,可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她向那边招招手,喊道:“春兰,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春兰心口不安,别扭着走到她面前行了礼:“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疏君又丢下一个饭团,笑得古怪:“啊,我忘了告诉你,你让长谨也过来一下。”
话才刚说完,只见春兰眼里泛起波纹,颊上仿佛被太阳灼烧了一般,她点了点头,便匆匆跑开了。
疏君笑着捻起一颗樱桃,酸得她皱紧了脸,可她嘴上却是笑的。两人分别羞羞涩涩的往这边来,她装作十分松散的样子,懒懒道:“整天都在这里坐着,我觉得有些闷了,要不……你们说说,哪些地方好玩儿,玩什么都可以,不要拘束在那些框框条条里。”
她睁大了双眼,奇心般的双眼左右转动,看的二人脸红耳热。春兰微微劝道:“殿下,您才修整好,别出去又弄坏了身子。”
长谨点头道:“是是是,王爷留我们在府里就是为了保证殿下的安危……”
她抬手制止二人继续说下去:“得了,你们不说是吧,那我自己去。”
春兰拦住她正要站起的动作,略露为难之色:“就玩一小会儿?”
疏君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一根食指摆在眼前道:“就一小会儿。”
春兰抬头看了看长谨,这种事,她可不敢带头去做,全靠他了。
长谨被她看的面红耳绿,焦急的脸上低下汗珠来,他紧张的擦擦汗,笑道:“殿下当真要去?”
疏君有些不耐烦的点点头。长谨淡笑道:“可我们若是走了王爷回来会怪罪的,属下怕被王爷责罚。”
疏君挑着腿斜眼看他,取过一个荔枝慢慢剥壳:“若是他责罚你们有我给你们扛着,怕什么,快说,哪里,你看看这天气,太阳都开落山了还这样热,别耽误时辰啊。”
有人给他们当保证他当然愿意,他略微思索,一脸狡黠道:“郊外有一片桑树林,现在这个时候桑树已经结果了,在林子一旁还有一清澈如镜的小涧,殿下若不嫌弃,就花钱带我们一起去呗。”
说到钱,她似乎有些为难,沉吟道:“可我没钱。”
长谨侧脸去看嘴角抽搐的春兰,微微皱眉,又见疏君也在看她,似乎带着希望。
感到两股焦灼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春兰暗道:没钱,谁会信你呢,整个荣昌现在似乎最有钱的就是您这位足不出户的殿下了。
春兰心里排腹,面上却笑道:“殿下,您有的是钱,若是需要的话我们便回王府去拿,很快的。”
这丫头,好家伙,排算起她来了。若是大摇大摆回了王府,这不全叫人知道了,还谈什么游玩呢。
她冷哼一声道:“不去。”春兰满意的笑了笑:“那我们就不去了,全听您的吩咐。”
长谨奇怪的看着两人,心里是急的飞上树梢了。
疏君沉吟一会儿,面色不善,突然看着长谨道:“去库里拿王爷的银两来,把账记好,多拿些,日后我给你们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