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晏打量了一眼周围优雅别致的环境,才将视线落在那端坐于茶台处,穿着一袭样式特别做工精细苍蓝色衣着的何耘曜身上。
“看来方才我所见的并不是你的本体。”
“元神出窍,你果然如我所料不可小觑。”
石青晏说着嫣然一笑,又看了眼站在一旁始终低着头,战战兢兢缩着脖子的那个叫做如颜的女孩子。才慢悠悠姿态优雅地走到何耘曜对面坐下。
“今年新出的雨前翠珠,先小品几杯如何。”
何耘曜手上动作行云流水,大气从容,赏心悦目至极,烹好茶首先为石青晏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才又往自己青瓷淡釉的斗笠杯中注入茶汤。
“请。”
何耘曜做了个手势而后端起茶杯浅抿了三口。
石青晏见此从善如流地端起自己身前白瓷淡彩的铃铛杯,习惯性地在鼻尖过了一遍嗅了嗅,然后才小品了三口,真心赞道。
“入口柔滑,回甘悠长,很好喝。”
何耘曜将石青晏熟练地品茶姿势看在眼里,又听她夸赞自己的茶,面上也露出一抹富有深意的笑来。
“姑娘似乎也是爱茶之人。”
何耘曜往紫砂壶里注入沸水,而后不疾不徐地拿起紫砂壶往石青晏空了的茶杯中注入茶汤,茶汤冒着袅袅热气,鲜绿的色泽与白瓷相映成辉的确宛如碧色翠玉一般,被称翠珠也名副其实。
“这样好的茶,你也坐下喝吧。”
石青晏侧头看向维持一个姿势仍旧站在一旁的如颜。
“就坐我旁边,我又不会吃了你。”
何耘曜终是没忍住心里的笑意,也顺着石青晏的意思温和地看向站着不动的如颜。
“没事的,过来坐下吧。这位姑娘说不会吃你,你也不必这样害怕。”
如颜听了何耘曜的话,好似才放心慢吞吞地挪到石青晏旁边靠在凳子边边坐了下来,还尽量拉开和石青晏的距离,好像那样会比较安全。
石青晏瞥了一眼歪着身子害怕离得自己太近的如颜,倒也没说什么。
又喝了一道茶,气氛渐入平和,何耘曜浑厚又极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如颜,能给我一根你的头发吗。”
如颜放下手里的茶杯,游移不定地与何耘曜对视了片刻,才好似被说服了一般伸出手扯下一根长发递给对方。
何耘曜赞许地对如颜点了点头。而后将那根断发绕了几个圈盘成一团握于手心,口中默念了几字,而后张开手朝着虚空之中抛去,只见得一阵耀眼的金光一闪,那虚空中便现出一些影像来。
如颜望着那熟悉的影像,那些令人压抑无望的情绪又清晰地将她淹没。
那如一张透明之镜的画面里,重现着她的过往,她是个极平凡普通的女孩子,自有记忆开始她知道自己就不得爸妈喜爱,在弟弟出生之后她在家里就更没有存在感了。爸妈虽然没有打过她,但时常冷言冷语爱理不理,而在学校里因为天生内向的性格,同学们也不怎么搭理她。生活中的她就形如一个透明人,平平淡淡地长大,平平淡淡地毕业,幸运的分到一个平平平淡淡的工作。后来被爸妈催促着从那个没有她位置的家里搬出去,她就成了自己一个人,也就更加孤独了。
更糟糕的,顶头上司换成了那个毒蛇小心眼的慧姐,只要出了一点差错就会被对方数落讥讽一番,如颜只觉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被上司喝骂,被同事笑话,没有朋友没有和她说话的人。渐渐地她也越来越孤僻,越来越胆小,整晚整晚都睡不着,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到实在累了,好不容易才能勉强浅眠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