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之前,钟瑜约黎初月出门逛街。
现在网购发达,黎初月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实体店里买过衣服鞋子了。
眼下的时间刚好赶上新年大促销,两人在西单的几个商场里来回血拼,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直到逛到后脚跟都磨破了皮,两人才找了一家餐厅坐下来吃口饭。
黎初月这边刚点完菜,那边薄骁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他的声音也是极尽温柔:“逛完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黎初月笑着回答:“不用,我和小瑜还要一起吃个晚饭呢,我们刚刚才在餐厅里坐下来。”
“那要不要我晚点过去帮你们俩结账?”薄骁闻又问。
“不用啦。”黎初月笑说,“今天是我们的GirlsDay,晚上我就不去你那儿了啊。”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薄骁闻从不多干涉黎初月的行程。
黎初月刚挂掉电话之后,那边钟瑜的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叮”的一声,是一条微信。钟瑜随手点开屏幕,发来信息的人是霍煊。
霍煊:[窦娥,今晚还约么?]
钟瑜看着信息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打开输入框,按下一行字:[不约,昨天还没缓过来呢。]
回完这条微信,钟瑜熄灭屏幕,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服务员把两人刚点的饮料端了上来。一杯杨枝甘露,一杯手打柠檬茶。
黎初月拆开吸管递给钟瑜,随口问道:“是谁发的信息啊?怎么你看完还惆怅了呢。”
“没谁。”钟瑜漫不经心地开口,“就一个炮.友,太粘人。”
黎初月一口柠檬茶呛住,悄悄瞥了一眼餐厅邻座的客人。
她刚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半点想八卦的意思,没想到钟瑜竟然如此坦诚。
“那行、你开心就好。”黎初月岔开话题,“对了小瑜,你是不是今年也要毕业了?”
“可不是吗!”钟瑜苦大仇深地捏了捏吸管,“‘钟瑜’终于要毕业了!”
黎初月索性开起玩笑来:“那你还读博士吗?我可听说咱们学校的导师特喜欢你呢。”
“不读了不读了。”钟瑜的头摆得跟拨浪鼓一样,“这硕士论文已经要了老娘半条命。”
“那准备直接工作吗?”黎初月又同她聊了起来。
“是啊小月儿。”钟瑜笑笑,“你说我学的是戏曲服装设计,等毕业了,去你们新月剧团,当个服装师怎么样?”
“那我当然是欢迎啊!”黎初月弯起笑眼,“只不过我们庙小,能不能容下你这尊大神啊。”
“别闹。”钟瑜打断她,“现在你们实景剧场的新年演出,都已经一票难求了。”
聊到这里,黎初月突然想起了工作上的正事儿:“对了小瑜,有件事我们确实可以合作一下。”
黎初月接着解释道:“实景剧场那边打算增加一个昆曲戏服戏妆的体验区,观众可以换上全套的行头拍照留念,也可以现场学唱一段昆曲,录制成小视频。”
钟瑜听完明白了个大概,笑道:“你是想让我帮你设计一些好看的、适合上镜的昆曲服装吧!”
“是呢。”黎初月端起杯子,跟钟瑜碰了一下,“希望能跟你合作!”
“没问题!合作愉快!”钟瑜喝下了一大口饮料。
两人点的菜陆陆续续地上桌,钟瑜拿起筷子又问了黎初月:“阿姨最近怎么样?”
黎初月知道,钟瑜是在问她的妈妈黎雅,于是笑笑回答:“她很好的,刚去了温哥华那边治疗,有南盛在陪着她。”
“其实我见过几次阿姨,都觉得她很美、很温柔,情绪也很平和,完全看不出是有那种精神类疾病的人。”
钟瑜的声音里有点惋惜:“所以阿姨,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黎初月闻言,心里莫名地有点难过,但她并不排斥同钟瑜倾诉这些。
黎初月小声开口:“其实我外婆还在世的时候,也不愿意跟我提起这些往事,我也只是隐隐约约地耳闻。等到了现在,我见到了南盛,听到了他的解释,我想,我差不多能还原所谓的‘真相’。”
黎初月喝了一口柠檬茶,继续缓缓说起。
“我妈妈那个时候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学生,因为未婚先孕,受尽了旁人的指指点点,也被迫退了学。”
黎初月叹了口气,接着说:“她那时年纪小,怀孕也不懂得照顾自己,生我的那会儿是早产,做月子期间忧思过度。后来,她的精神状态就开始变得不太正常了。”
黎初月的声音很平静,但钟瑜却听得有些揪心。
她把桌上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故作轻松说:“小月儿,先吃饭吧。”
黎初月无奈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妈妈她刚好失去了那几年的记忆,其实这样想想,记不起来这些事也挺好的。”
钟瑜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都会越来越好的!”
这一晚,两人一起回到了黎初月位于南四环的小房子。
她们俩像大学一样,再一次睡到了一个房间里。
两人洗过澡、换上睡衣、贴好面膜,并排地躺在了床上,开始聊起了女孩子间的心事。
“小月儿,你和薄骁闻怎么样了呀?他们家人可都不是善茬,一入豪门深似海啊。”
“嗐,走一步算一步吧。”黎初月倒很是坦然,“不过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很坚定地在一起。”
两人聊着聊着就没了声音,纷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钟瑜甚至忘记了摘掉面膜,第二天早晨发现它已经干在了脸上,连眼角都有些泛红发炎。
她们俩起床的时候已经快9点。钟瑜早上要去见导师,着急忙慌地洗漱过后就叫车走了。
黎初月今日轮休,没什么事做便不紧不慢地叠起了被子。
忽然间,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震了两下。
黎初月从床上爬过去,抄起手机一看,是薄骁闻的消息,问她睡醒了么、可不可以打电话。
黎初月望着屏幕扬起唇角,直接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怎么了薄总,我难得休假一天,可别是因为工作要找我啊!”
电话里的薄骁闻听罢直接笑了起来:“不是工作,是家事。”
他停顿了片刻,又道:“月儿,后天是大年初一,既然南总和阿姨都去了温哥华,那到时候你来我家好不好?”
薄骁闻的声音里充满了诚意:“我爸爸和奶奶,都很想见见你。”
春节那天,薄骁闻带着黎初月回到家的时候,薄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
老太太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正在神情专注地按着手机。
“奶奶,我们回来了。”薄骁闻紧紧牵着黎初月的手走上前。
薄老太太闻言,摘下眼镜抬起头,温和一笑:“小闻,黎小姐。”
黎初月听罢一怔,老太太还是喊她“黎小姐”,客气却又生分,跟以前并没有什么改变。
薄骁闻不以为意地俯下身,凑到薄老太太的手机前:“奶奶,您这是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薄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把屏幕翻转到薄骁闻的方向,叹气道:“小闻,你自己看看。”
薄骁闻凝神一瞥,发现手机上是微信朋友圈的界面。
老太太正在看的照片里,是一对刚出生的婴儿,两个人裹着一模一样的小被子,样子很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