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个碎裂的声音进入了的耳朵,见那门口的先生拿着刀的手还在颤抖,地上装着灯油的碗已然碎裂。一声“起棺”的号子想起,唢呐锣鼓高昂的奏起。那漫天的黄纸由村口的老黄头手中飘起,风带着它们像蝴蝶一样飞舞起来,然后飘落到地上。
一个黑影站在人群里和那些看热闹的人一样,听着他们谈论着“逝者”的生前往事,面无表情的脸上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若不是那些实属扰人心智的哭喊声,他以为自己置身于一个繁杂的菜市场里。
追随“大部队”到达了山上,这是事主生前喜欢的地方,山岗之上可以看到小时住的房子。遥远山顶布着些云雾,缥缈的云雾似乎在诉说着那些属于大地的神秘。小时还想去登的顶峰,直到埋到它的脚下都没有爬上去。或许悲哀的是曾经要爬到了,被风推了一把又摔了下来。
终于,伴随着牲畜的鸣叫与洒落一地的红色标记,墓地的大致范围已圈定。伴随着壮年男子挥舞的锄头,那个深坑便是事主今后的居所,曾经为了无数的梦想而奋斗现如今也不过是狭窄的一点地下空间与这片土地深深交融在一起。伴随着人们的纪念,亲朋好友们撒下一粒粒的尘土。他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了这里,墓碑上简短的介绍就是他的一生。
黑影全程都在想着事情,草草的接受着这一切。就像一个陌生人受邀来参加葬礼,他觉得和事主生前没有太多交集。直到墓碑上面的相片才把他拉回了现实,墓碑上的人就是自己,或者说是曾经的自己。
啪嗒,一滴雨从天空落下,刚刚热闹的场面现在全都不复存在只余漫天的阴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沈兴站在墓前,在想象着关于葬礼的一切。但是墓里的又是谁呢?或者说墓前站着的又是谁呢?就像俗套小说里写的一样,雨越下越大。一阵电光闪过墓前的人影也不知所踪,只有雨声哗哗的拍打着周边的树叶。随着叶曼滴落在地里滋润着一颗颗新芽。雨水冲刷着来人的痕迹,尽管谁都没发现有人曾站在墓前。泥土的气味似乎也在贪婪的占着这片空间直到把人的气味也冲刷干净。这时除了山上这一隅,尘世间再无自己。
在同一个位置,黑影还在站着。他站在这里,别人却看不到他。仿佛是站在两个世界的夹层的位置,站在曾经活着的土地上,也不在那块土地上。他曾不属于这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只是知道曾经的他已经化为一捧黄土葬在那块他深爱的土地下。现在作为一个空间夹缝里的孤魂,连自己都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他开始慢慢想起,虽无婴啼之年的记忆,但他现作为一个第三者去观看了他的一生。出身并非繁华,偏远的山村与世隔绝。幼时的记忆总是很轻松愉快,虽无神童之称,也无其他资质可言但是也属天资聪慧。直到偶然他进入城市见识到了山野无法拥有的繁华,又回到那个山村。人都向往更大的世界,可能是对名利的追逐,也是对现实的不满。开始了为期一生的追逐,钻研苦读,圣贤之书虽无用,但无疑也能为他提供一条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人生并非是停滞的。书与文字带来的滞后,现实的前进并非自己所能控制,学识始终是讲的已经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