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亭内,楚景贤怀抱着楚景晗,苏雪凝和夏芝紧盯着身穿白衣的孙淼,像两匹盯着猎物的狼。
苏雪凝道:“太后和昭仪妹妹毕竟没有见过药王谷谷主,又怎么能分清你是不是真的药王谷弟子?”
孙淼抬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苏雪凝,作为同门师兄弟中最杰出的天才弟子,他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怀疑药王谷弟子的身份。
“这可是我药王谷弟子令牌,你们看看!”孙淼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展示在众人眼前,此令牌由金色楠木所制,中间刻有“药王谷”三字。
不过夏芝并没有被这块令牌吓住,她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嘴角。“孙大人,我们又没见过药王谷的令牌,您给我们看没用啊,我们怎么知道真假啊?”
孙淼见她眉眼间全是喜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急切道:“那叫其他太医来看看,他们肯定能闻得出来这瓷片上有曼陀罗的味道,也肯定认识这块药王谷的令牌。”
苏雪凝眉宇间露出一丝同情之色,温柔道:“那就如孙大人所愿。小青你快去请太医,小红把这些瓷片都收起来。”
“慢着,夏顺义你去收。”楚景贤现在只想带楚景晗回去,不想在此追究谁的责任,内心厌烦的情绪让他少见地称呼夏公公的全名。
“是。”夏公公在苏雪凝的注视下将碎石下所有白瓷片以及坚果仿佛白色丝帕包裹起来。
“此事回勤政殿再做定夺。”站了约莫一刻钟的楚景贤早已不耐,他率先抱起楚景晗离开凉亭。
苏雪凝和夏芝默默对视一眼快步跟上,孙淼摸着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唉声叹气,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小棠则被遗忘在凉亭里无人搭理。
勤政殿,楚景晗正躺在东暖阁的卧榻上,刘太医正在为她诊脉,楚景贤双眉紧锁抿唇不语,他和楚景晗之间有一些误会并没有因为两人甜蜜的三个月相处而解除,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告诉她,其实他不想当皇帝,一切都是那些老臣出谋划策,设计陷害他们俩走向对立,以至于他不得不为了保护她而登上皇位。
其实楚元帝早在十年前就已计划好一切,他让楚景贤掌兵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日。面对盘根错节的四大家族,他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心仪的继承人摆在明面上,尤其刘淑妃的死让他意识到才智双全的楚景贤已经成为后宫某些人的眼中钉的时候,他就清楚必须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当他得知杀害刘淑妃的真凶时故意表现得极为冷漠,导致楚景贤与他产生隔阂,他才有理由送他这个最爱的儿子去了北地掌兵。
后来楚元帝召楚景贤回盛安才将真实情况告知于他,得知真相的楚景贤很是震惊,因为那时楚景晗被所有人认为是未来的皇太女,却没想到她不过是楚元帝故意立吸引四大家族注意力的靶子。楚景贤很想告诉楚景晗实情,但他怕楚景晗不是皇女的身份暴露立刻会被权势阶层置于死地。
知道三皇女带兵包围盛安城的时候,从北地带兵回来想要营救楚景晗的他也依然没有当皇帝的想法,但苏荀二人已将她的身份公开,如果他不登基大楚必定内乱,也唯有登基才能保住她的性命,毕竟天下人谁也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
“昭仪如何?”楚景贤面露焦急。
刘太医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慢悠悠道:“回禀陛下,昭仪娘娘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大碍。”
“孙淼说她被人下毒,你确定没事?”
“陛下,娘娘面色红润,脉细正常,没有中毒之象。”
楚景贤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比起年轻的孙淼,他自然更信任在宫中任职多年的刘太医。
待在楚景贤身边多年的夏芝也深深知道皇帝信任刘太医,她单膝跪地开口道:“陛下,正好刘太医在此,何不请他查看一下究竟有没有曼陀罗花粉,还贵妃姐姐一个清白。”
夏公公立刻将他收集到的用锦帕包着的碎瓷片呈给刘太医,刘太医接过锦帕缓缓打开,将所有的碎瓷片凑近他红彤彤的鼻尖轻轻一闻,半晌才道:“陛下,臣只问道一股桃花香,并没有曼陀罗的味道。”
“此话当真?刘太医,你知道欺骗朕的后果。”楚景贤双目冰冷似刀。
刘太医跪在地上道:“陛下,实不相瞒,臣犯有多年的鼻炎,任何气味若不是十分浓重,微臣闻不出来,请陛下恕罪。”
刘太医已在太医院当差三十年有余,现在身居院判一职,以为人诚恳而著称,在太医院德高望重无人能极。能历经两朝皇帝而不倒的刘太医,早已是人精一个,他其实细微闻到瓷片里的曼陀罗味道,但他不敢说实话。苏贵妃是丞相之女,苏哲权倾朝野党生林立,他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在朝中任职,而且他再有一年就可以辞官安享晚年,无论是辞官之后的优渥生活,还是自己孩子的前途全部都要依靠丞相苏哲,他只希望两边都不要得罪。
“罢了,你起来吧。”楚景贤只道年纪大了谁都有个小毛病。
苏贵妃思索后道:“既然刘大人不行,不如请一位太医院的大人来看看吧。”
“也好。”楚景贤接过夏公公倒的茶慢慢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