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身体渐渐缩小，越来越矮，瘦得像草根，开始在群妖面前飘。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好像声音在空气里被大家扭了一圈带走许多碎屑，最后变得像蚊子似的嗡嗡叫。

吴刚从地上翻起，合什双掌面对天空拜下去，头颅俯到草地上，头发沾到草叶，草叶在眼里戳一戳。他的眼圈湿润，孤独地吼道：都是你们，死妖，看你们把圣姑吓跑了。

群妖冲着吴刚扮鬼脸，纷纷上前来扯住他头发，吴刚将头发甩起来，钢针般头发立起来将群妖扫出三尺开外，那些妖有的蒙着嘴笑，有的丢泥块掷向吴刚。

吴刚怒道：再狂再狂把你们全部变成狗毛。

众妖嘿嘿笑着在他面前跑来跑去，议论纷纷。

师傅大人是不是想让我们死在你面前？

师傅大人你不要发怒，我们都是好样的。

师傅大人别打我们，我们很听话。

师傅大人不想让圣姑走就抱住她别放手。

师傅大人有本事来把我吃了。

师傅大人不正经。

众妖言不由衷说出诸多不可理解不正常出牌的话来，他们说的话无所谓正确不正确，毕竟连人话都不会说，怎么能用人话完整地表达自己意愿。有的甚至把想说的话搞成了适得其反，吴刚怎么理解都只能当作一场笑闹。

吴刚不想认真理解他们准确地表达什么，他知道那些妖正在和他调侃，他因为圣姑要变成大花蝴蝶离去而生气，把气撒在众妖身上。拎住一个扑过来的妖吹一口，直吹得那只妖头上冒汗，那只妖奸笑着哀求道：师傅大人，求你放手，不放手我就咬你了。

众妖听到不放手我就咬你了，瞬间哈哈大笑，他们眼里妖怪身体上的部位，可以随时咬着玩，无论身上多么不堪的零件，可以咬，可以吃，无论煮汤喝还是直接嚼碎用手捏着玩都无所谓，只是说到要去咬师傅就让人发笑，毕竟吴刚是个妖术通天的神仙，平时穿着道袍，戴着八角帽，束着白绵将军带，不周不正不伦不类，在妖群里却是很文明的妖了。

有的妖始终光着身子骨，浑身上下黑不溜秋，仿佛是泥鳅，看上去野蛮又粗俗。

众妖正走在一条向着人类文明进化的路上，他们已知道遮蔽起来的零件能让人发笑，这对于野蛮不开化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进步，类似于人类祖先刚刚拿起棍子尝试着直立行走。他们已经开启了智慧园中的某根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