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伽垂着头不吭声慢腾腾的生火热饭。
因为就在屋里,生火的时候不免冒出浓烟,还睡着的几个被呛的醒了过来。
陈嫣红不满的瞪着江妙伽,眼睛直喷火,想到恢复正常的大哥,生怕大哥不许她呵斥江妙伽便将气吞了下来。
陈宇皱眉佯装淡定的起身,拍拍早就看不出颜色的灰色棉衣出了屋子。
而昨夜终于恢复正常的陈又文完全不敢看江妙伽的脸,慌慌张张的站起来跟着陈宇出去了。
江氏也呛的受不住,骂骂咧咧的也去了院子透气。
院子里是清清灵灵的冷,眼看到了腊月,这边的天气会更冷下去,想到难熬的冬季,一家人都沉默了。
在京城时,哪个会担心冬季,到了冬天即便外面滴水成冰,他们的屋子里也是春意融融,外面冻死多少人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坦。
可一转眼,他们成了阶下囚,被发配成了军户,他们成了外面挨饿受冻的人,曾经舒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面对这样的冬季,他们完全不知所错。
卫所给他们这些军户准备的时间可不多,三天后,陈宇和陈又文再不乐意也得和其他军户一样去分配的百户那里当差参加劳作,相应的,百户还会给这些新的军户分配土地,来年春天这些新来的军户将和其他军户一样开荒种田。
还未吃早饭,隔壁沈大娘便过来了,沈思阮本也想来,无奈临近腊月,百户那里忙碌起来。
况且听李百户的意思,他们这片的总旗年纪太大了,要换人了,而那总旗又无儿无女,倒是对百户提起他来,要是顺利,过了年他就是总旗了。
要说起来总旗是个不入流的官,甚至连朝廷上都挂不上号,但是在这种地方,在百户以下,就是总旗最大了,沈思阮盘算了一下,这总旗怎么也能和现代的排长拼一拼了。
再说了,逢年过节的总旗发的东西可比小旗多的多了,到时候他正好攒些银钱,将来娶媳妇不是。
沈大娘起的早,家里却也已经收拾妥当,敲了门进了院子,老远便看见江妙伽蹲着身子在屋里烧火热饭,那陶罐里热的还是昨夜她给的那些,而其他几个人则懒洋洋的,见江妙伽忙碌,竟然没一个上前帮忙。
沈大娘皱眉,对这家人不喜,可自己昨日已经答应了,又有儿子说的,她不得不过来和这家人打招呼。
陈宇尴尬的笑笑,然后蹲到一边洗脸去了。江氏自诩大户出身,对这乡间农妇看不上眼,可虎落平阳,江氏不得不僵着脸笑道:“大嫂,麻烦您了,我们还未吃早饭,一会儿就成。”
沈大娘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而陈嫣红在旁则不吱声,江妙伽抬头冲沈大娘笑笑,然后将陶罐取下,这才叫过陈宇等人用饭。
一家人吃饭很安静,没有其他的声音,屋里没有像样的家具,只剩下几只上家不要的破凳子还有一张破桌子。一家人围在一起说不上的寒酸。
沈大娘没地方坐,索性站在窗口阳光好的地方晒太阳,偶尔瞥过饭桌,发现其他几人都是狼吞虎咽,而江妙伽却用的小心翼翼。
沈大娘心疼江妙伽,可这是人家的事,她也不好开口,只是在心里却将陈家人骂了一遍。
也是陈家人运气来,今日正好是这边的集市,沈大娘带着江氏母女还有江妙伽三人出门去了十里外的集市。
沈大娘一大早便让沈思阮从李百户那里借了牛车,正好拉着她们一同去集市,在村口的地方,又遇见几个人,几个妇人与沈大娘都熟悉,纷纷打着招呼。
牛车缓缓而行,忽然一声喊叫传来,“等一等...”
众人抬头看去,却是姚氏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而不远处则是急步走着跟上来的陈语嫣。
江氏瞪了一眼姚氏母女,冷哼了一声,瞧了瞧牛车,发现坐的满满登登,若是回来东西安置不开可怎么办。
姚氏当作看不见她的眼神,笑着和她打招呼,转头又和几个当地的妇人攀谈起来。
江妙伽瞧瞧江氏,再瞧瞧姚氏,心里却不得不做出判断,江氏现在还认不清现实,当自己还是贵夫人,指着别人巴结她呢,而姚氏则不同,到了地头就知道笼络地头蛇,怎么也比江氏聪明多了。
而陈语嫣.....
江妙伽叹了口气。
本该是由母亲领着出门的,现在可好,大姑娘家的跟着一群人去赶集。而那长脸早没了以前的明媚,满满的都是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