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江妙伽便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小小的屋子里烧着炭盆,出奇的暖和。
此时陈四爷正坐在炭盆前,手里端着一本书,正看的认真,见江妙伽进来,只微微点了点头,又继续看书了。
气氛有些尴尬,而江妙伽和陈语嫣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这份温暖让她有些昏昏欲睡,不想离开。
陈语嫣从炕桌上拿了瓜子花生等物放在江妙伽前面,淡淡道:“吃些吧。”
她看的出来江妙伽在陈家过的并不好,一双手早就不再细腻,而且因为干活的缘故已经变的粗糙了,只那张脸还是那么美,陈语嫣眼神暗了暗,终于没有说出安慰的话来。
眼看外面天色渐暗,再不想回去,江妙伽也只能站起来告辞。
陈语嫣也不多挽留,站起来要送她。在临出门前,陈四爷突然道:“沈总旗是个好的。”
江妙伽脚步顿在原地,两颊通红。
陈四爷居然知道她和沈思阮的事!
陈四爷见她吓住了,无声的笑了笑。
那日他有事,于是早起去井边挑水,谁知便看到江妙伽与沈思阮站在井边。男的英俊,女的美貌,端的郎才女貌,又闻两人谈话,便知其中关节。
只是他知大哥家中不是好的,也怜惜这姑娘被父母抛弃,再加上在流放路上,于他们也有恩情,便按捺下来,没有与人提过。
“四叔....”江妙伽呐呐的,连头都抬步起来了。
陈四爷摇了摇头,只道:“他是个好的,想法子离了陈家就是。以后好好过日子。”
江妙伽红着脸点点头飞快的走了。
直到身后的门关上,站在暮色中江妙伽都不敢相信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她打了陈又文。
她从陈家跑了出来。
她来了陈四爷家中。
陈四爷与她说沈总旗是个好的。
沈总旗就是沈思阮,她知道。年前升的官,听闻李百户很器重他,以后若是表现的好,李百户升职之日便是他的好日子。
想到那个人,江妙伽突然觉得不怕了,那人说过他会护着她,会让她尽快脱离陈家,然后嫁给他。
夜幕中,只有匆匆走过的军户。江妙伽紧了紧身上的棉衣缓缓往陈家院子走去。
走到胡同口,见那里有一个人影,稍微顿了顿便又往前走去。
经过那人身边时,江妙伽胳膊被人抓住,江妙伽大惊就要甩开,却听这人道:“是我。”
江妙伽猛的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
沈思阮抬头,将她往阴影里拉了拉,然后道:“我不放心你。”
江妙伽一顿,抬头看他,便见青年眼中一片关怀,虽然天黑了,可她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沈思阮当然是心疼的,他只说护着她,却在她被那家人欺负的时候连个上门救她的借口都没有。也许并不需要借口,可他挂念她,怕她声誉受损,舍不得她被人议论。
“我没事,她们要打我,我跑了。”本是伤心的事,说到最后却觉得快活。
沈思阮点点头,又小声道:“陈又文现在迷上赌坊,早晚得败家,到时候我想法子将你脱离出来,只是名声上不是很好听,你介意吗?”
介意吗?
江妙伽也在问自己。上辈子为了名声,为了固守江家人的规矩,她守着陈又文这个恶人过了那么久,连怀的那个孩子也被他一脚踢掉。再然后她的命也没了。
名声又如何,能活着才最重要。
“不介意。”江妙伽轻轻的摇头,“他好赌,许会败尽家财,他今日还萌生了卖我的念头,若不然,你想法子从他手里将我买去吧。”
沈思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妙伽。
他好想喊一句:媳妇啊,咱俩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