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秦琼于皂角林惹上了人命官司,大家都跟着着急,王伯当、谢映登委托李密前往太原向唐公李渊求情。李密道:“秦二爷,不要过谦。此事很巧,本州的知府蔡有德正是我的一个门生,所以我同王伯当、谢映登二位贤弟一起来到衙中见着他,说出二爷是我的舍亲,叫他设法开脱此事。他道出这里还好用法,只怕行文上详,府里批下罪名,却是难办,叫找到太原府内疏通。所以我到此看一看您,就要到太原去一趟,只见那李渊托情,我想决无不准之理。就请二爷你在此放心耐等几天吧。”秦琼道:“李兄因为小弟之事,如此的奔波,使我秦琼感激不尽。”单雄信道:“就请李兄分神,到太原府走一走吧。”
李密道:“事不宜迟,我是说走就走。”说罢,币别了众人,自往太原侯府中托人情去了。单雄信随后派单崇出去立了三个折子来,一个是饭馆的,一个是果局的,一个是钱庄的,都交给了金甲、童环,道:“二位兄弟,这里有三个折子,二哥要什么,就在这三个地方取吧。”说着,当时又拿出一百两银子,对这两个人道:“你们二位给这里众位先分一分这点小意思吧,以后还另有奉谢呢,二哥的住所一切,还望你们给安置。”
金甲道:“秦二哥的住处,就在这三间屋里吧,单二员外的三个折子我们收下,秦二哥想什么吃、用,说一句话就到,这一百两银子,少时我分放给衙门里众人就是了,我替我们伙计谢谢了,二员外您诸事放心吧。”
单雄信见诸事安置妥当,这才同着王伯当、谢映登二人辞别了秦琼、金甲、童环等人回去。单雄信到家之后,略微地把家里的事安置安置,就到衙中陪着秦琼住在一处,再等太原府的消息。
话表,李密辞别了众人,回到家中,告诉了家人,说有事要到太原府去一趟,整顿好了行装马匹,带好了路费,直奔太原而来。一路无事。这一天,来到太原府,进了城内,到了唐公府门前下马,见了门上的仆人,告知了自己的姓名,烦劳通禀,门上的人赶紧往里通报。
李渊一听李密来了,急忙请到书房相见。李密施礼,见过了李渊,彼此落坐。寒喧以后,李渊问道:“贤弟,自从你我被贬之后,数月未见。你如今住在何处,做什么呢?”李密道:“小弟现在潞州府天堂县内隐居,想起被贬之时,你我李姓诸人,只有兄长虽然丢了爵位,还改封为太原留守山西,比我们一般人可就胜强多了。当今圣上听信奸臣之谗言,如此薄待李姓,实在使人寒心。不过越王杨素对待小弟倒还不错,已然应允将来若得机会,必定叫小弟复还原爵,故此暂时隐居,等候机会。”李渊道:“贤弟,倒还兴致不浅。我不过因为当今圣上命我留守大原,出于无法。处我本心,实在愿意挂冠归里,落得个清闲自在呀,贤弟你如今到此有事吗?”
李密道:“有点小事,有劳兄长设法维护维护。因为小弟有个至友秦琼,如今在潞州天堂县皂角林用锏误伤了人命,被州衙收押起来,此乃属于误伤,烦请兄长设法开脱他的死罪,感德非浅。”
李渊听得乃是一件人命案子,又想自己才上任,哪能徇私,不由得道:“哎呀,原来乃人命案子,如何开脱呀?”李密道:“这究竟是误伤,还请兄长搭救!”
当李渊还在沉吟不语,李密再三地恳求,李渊见他苦苦托情,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只得道:“好吧,等潞州府公文来到的时候,看在你的面上,从轻发落也就是了。贤弟,你就在这里盘桓几天吧。”李密便在太原府住了几天,潞州府上详的公文来到,李渊拿起公文看罢,就对李密道:“潞州府的公文到了,不过这是一件人命的案子,不能不把这个凶犯定罪,既是贤弟的至友,就把他定为发配吧。”李密道:“多谢兄长的成全,还望发配一个近处才好。”李渊道:“近处吗,只是燕冀北平府。好,就把他发配到那里吧。”说罢,遂提起笔来在公文后边批了
“发配北平府”!
吩咐左右的人,拿下去办理批文。李密一看大事办好,拜谢了李渊要起身回去。
李渊道:“贤弟既要回去,就把批文一起带回原县去吧,省得我这里再派人送去了。”李密连道:“遵命。”李渊命人把办好的回文取来,交给了李密,李密这才辞别了李渊出府。一路无话,直回到潞州府中。
来到了潞州府,连家也没有回,一直先到知府州衙门里来,一找金甲、童环,可巧单雄信正在这里。见了秦琼道:“秦二爷,恭喜啦。”就把太原府托人情,批文定了一个发罪的事一说,众人无不欢喜。金甲问李密道:“既然是上边定了发罪,您知道发配到哪里吗?”李密道:“我为这个特意求唐公找个近处才发遣,现在定的是发配到燕冀北平府。”
金甲、童环一听,不由得脸上就变了颜色了,大惊道:“什么?燕冀北平府!咳,您怎么叫秦二哥发配到那里呀?”李密看到这两个人惊慌失色,遂问道:“二位因为何如此吃惊呀?”金甲道:“您哪里知道,凡是发往燕冀北平府的配军,都得先到北平府,谁都知道,北平王罗艺铁面无私,治军甚严,到哪去的配军,必须领那一百杀威棒。哎呀!这杀威棒可是好生厉害,无论你是怎么样的硬汉,打上准死无活,秦二哥要是发配那里,岂不是九死一生了啊?”
李密一听,哎呀了一声,站起身来道:“这个如何能行,我再去委托唐公,再另行发配吧!”秦琼连忙把李密拉着手言道:“李兄,这已然是太费心了,我实在秦琼感激非浅,再要劳动二次奔波,叫我实在过意不去。再说了唐公已然批下了公文,在公事上恐怕也难变更了。就使我死在杀威棒下,也是命该如此,请您千万不要如此办理。”单雄信道:“金甲、童环二位贤弟,杀威棒既然这样的厉害,难道我们不能在北平王那里托个人情,免了这个罪刑吗?”童环连连摇头道:“以北平王的性格,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是个不受人情的主儿,若是想托他的人情啊,那可真是千难万难了。”单雄信道:“北平府那里,我有朋友,无论如何也得给二哥办到。李兄你去见州衙知府大人去吧。”李密进去见知府蔡有德交代批文,暂且不提。
这时,金甲、童环又把秦琼那一包袱珠宝玉器拿出来,言道:“这包袱珠宝是秦二哥的,我们给收着呢,现在二哥既然要发配了,路上也不能拿着,二员外您给收起来,等秦二哥完了官司回来,您再还给他吧。”
单雄信道:“这包袱东西,二哥已然送给你们二位了,我就不用替他收着了。”金甲、童环二人道:“二员外,这句话可别这么说呀,我们要收下这个包袱,显着我们哥儿两个太不够朋友了,将来我们短钱花的时候,再和二员外要吧。”单雄信道:“也好,既是如此,我先替我秦二哥收下。”
这时,见李密回来道:“知府大人定规明天起解,派好了金甲、童环二位贤弟的押解。”秦琼道:“既然如此,李兄,单二弟,你们都请回去吧。”单雄信道:“也好,由我赔着李兄回去,秦二哥咱们明天见吧。”说罢,遂陪着李密回去。
次日早晨,知府大人蔡有德升坐公堂,将秦琼押上大堂,道:“犯人秦琼你的案子如今本府已接到批文,批定把你发配到燕冀北平府充军三年,期满释放。你的马匹暂时入官,双锏入在凶器库里,你的银钱发还,金甲、童环押解前往,你们就把他换了行枷,上路去吧。”秦琼往上磕头谢了知府。金甲、童环过来,当堂给秦凉换上了罪衣罪裤,长枷行锁,创了盘费,背上批文,拿上了水火棍,押着秦琼出了知府州衙,拐过鼓楼,出了东门,来到关厢口,就见迎面单雄信带着家人在此等候。
单雄信赶紧迎上来道:“二哥起解了,小弟在此,给二哥您饯行。”便把秦琼三个人让到路南的一个大酒馆里,找了个雅座。金甲、童环过来,把秦琼的枷锁去掉,道:“二哥,您把罪衣,罪裤也一齐换了吧。”单雄信叫轴儿把包袱拿过来,秦琼一看里面是一顶六楞抽口壮帽,一件宝蓝色的英雄氅。就道:“哎呀!贤弟,我是个充军发配的罪犯,如何穿这样儿的服装,走起来也不象个样子呀!”金甲道:“秦二哥您换上吧,连我们哥俩的官衣也脱了,换了便服,咱们这一趟就像游山逛景似的往下走,到了北平府,咱们再换回来,这就是逢场做戏的这么回事。二员外,您说对不对?”
单雄信笑道:“对,你们哥两个,我还用托付吗?”童环道:“那还用托付,一路之上可不能叫秦二哥受着一点委屈。可是这么说,惟有这杀威棒,二员外您可得极力想办法呀。”单雄信道:“此事就交给我办吧,如今我已然派人分头办事去了,无论如何,也得要叫秦二哥脱开这个杀威棒就是了。三位先换好了衣服,咱们喝酒啦。”秦琼三个人各自把衣服换齐,一同入座饮酒。单雄信道;“二哥,这次发配,魏道长、徐道长本来应当来给二哥饯行,因为他们给我办一点事,没有能来。王伯当、谢映登二位贤弟,我派他们给二哥分头办事去了,故此也不能来送行。”
秦琼道:“单二弟你待我的情分,实在使我无话可说了。我此次发配到北平府,如果能脱开杀威棒,乃是侥幸,即便死在棒下,也是命该如此,无奈一节,我家中现有老母,妻儿在堂,实在使我放心不下,就奉托贤弟照管,我秦琼就是死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放心了!”说罢,眼圈一红,看这神色是十分难过。
单雄信道:“这个请二哥您不必托付,您走以后,我把家中的事安置安置,随后我亲自下山东,替二哥您安慰老娘和嫂嫂,就请您放心吧!金甲、童环二位贤弟,这一路上,烦劳你们慢慢地行走,在二哥不到北平的时候,人情必定托到,就求你们多费心吧!”
金甲、童环都道:“二员外就不用再托付了。”单雄信又吩咐家人拿过一百多两银子来吩咐道:“这些银两是你们路上的盘缠,二位带着吧。”金甲推辞道:“我们带的钱够一路上花的,您就不用给这个了。”秦琼道:“二位贤弟带起来吧,如果不收,我二弟反倒不愿意了。”童环道:“好,那么咱们就带起来了。”说话把一百两银子收在包袱之内。单雄信道:“二哥您再喝几杯酒,也好上路。”秦道说:“提起老母妻儿来,实在使愚兄吞咽不下,我也不喝了,也不吃了,就此和你告别,我要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