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小霸王翟让接待徐懋功饮酒。徐懋功一边喝着,一边暗自思忖道:我应了翟让明日山下一战,他即叫小霸王,他这条丈八枪恐怕是不可轻看。我们英雄会里众位弟兄,哪一个能赢得了他呢?即便有秦琼、单雄信能顶得住他,要想取胜还是不易!非想一个十拿九稳的主意才好。想来想去,想到程咬金这里了。心里想道:这事非找程咬金不可,别看你叫小霸王,叫你尝一尝程咬金的八卦萱花斧紧三蹿吧!想到这里,对他道:“翟将军,我想起一回事来。”
翟让道:“徐首领,是什么事呢?”徐懋功道:“咱们是往日无冤,今日无仇。明日山下一战,我们不依着您也不好;要依着您,不是我拿大话欺您,我们选出来的这员大将,要拿出绝招来,别看您名称小霸王,恐怕您有性命之忧。”翟让听了,遂口道:“啊!我不相信。”
翟让虽说嘴里不服气,可是心里头打了个寒战。徐懋功对他道:“你我两家并非仇杀恶斗,绝不能叫寨主有了危险。我的意思,两家比试点到为止,您说这个办法好不好?”翟让道:“这么办,咱们一言为定,马上算赢,谁掉下马来谁算输。您看好不好?”徐懋功一笑道:“真好!翟寨主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您要把我这边大将打下马来,当时拔营,我们是扬长而去。”翟让道:“好啦,要把我翟让打下马来,我是拱手相让这座瓦岗寨。”徐懋功对他们四人道:“好,董将军你们哥四个也听着哪,咱们就这么办啦,道时候两方面都不能说了不算。”翟让道:“如若不算,那是匹夫之辈!”徐懋功道:“翟将军您太言重了!咱们把话可说在头里,我们大将这个招数,多少可有点缺德呀!”
翟让一听,当时心里又是大吃一惊,自己沉了沉气,道:“甭管缺德不缺德,只要我掉下马来,就算输啦!”徐懋功又道:“我恐怕到时候,您不认输,我从中为难。”董平哥四个道:“徐首领,这决不能够,有我们哥四个作证。”徐懋功把话砸得磁磁实实的。霎时之间,酒足饭饱,天已然大黑了,徐懋功告辞。翟让众人把徐懋功送下山来,徐懋功道谢了几句,这才上马,下出回营去了。
翟让等人回到城里,董平他们就抱怨翟让,不应当跟他打这个赌,恐怕是要上当。翟让对他们道:“你们这话我不爱听,你们也听见啦,人家说的是理直气壮。难道咱们就忘了这反隋的大事吗?事情挤到这里啦,再跟人家矫情,咱们就不是英雄啦!实在没有办法,我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我想他们那边也没有什么勇将,即使有,也未必胜得了我这条枪。”薛勇道:“比如说人家要是把您赢了呢?”翟让很有自信的道:“那咱们就把他们接上山来,共举大事,这又有何不可呢!不过据我想,他们未必胜得了我。”董平道:“哥哥这话也对,有什么话,明天咱们山下再说啦!”
再说,这程咬金,自从徐懋功进山之后,别看两个人常开玩笑,他心里还真为他担心着。天已黑了,还不见徐懋功回来,大家伙就更担心了,恐怕他在山里出了什么事来。大家伙这么一念叨着,程咬金的脸上不禁得流下了泪水,哭道:“不用问了,我那徐三哥必然是凶多吉少!俺老程要不是拿话激将他,他也就不进山啦!俺实在是对不起他!”
程咬金一边哭着,一边找了张黄表纸,找自己的亲随,写了个牌位,上写“徐懋功之灵位”,往桌上一供,摆了三碗菜,一盅酒。这么一哭。这心里糊涂的主意,像齐国远、李如眭也跟着程咬金哭。心里明白的主儿,知道徐懋功是个足智多谋的人,不会有大凶险,看着程咬金他们这样,是又可气又怪可笑的。
秦琼过来道:“四弟,你们发的什么疯!”程咬金也不理他,还是一个劲地直哭。程咬金这儿正哭着哪,有个喽啰兵跑进来报告,道:“程将军别哭了,徐首领回来啦!”大伙顿时就高兴,正说着,只见徐懋功走进帐来。大家有叫三弟的,有叫徐三哥的,上前连忙地问上山的事情。徐懋功刚要对大家说,猛然往桌上一看:那里的还供着他的灵牌呢,这个气就大啦!问道:“这是谁供的?”程咬金回答道:“俺老程以为你叫翟让乱刃分尸啦!俺供上个牌位,为的是尽其朋友之情,谁想到你又活啦!”徐懋功道:“谢谢你这份好心吧,赶紧把牌位扔了,怪丧气的!”说罢,有人撤掉了牌位。
秦琼道:“三弟,你先吃饭吧。”程咬金道:“二哥,我是酒足饭饱,翟让在山上请的我。”秦琼道:“嘿,真有你的!究竟这山你说过来没有哪?”大家伙也跟着问。徐懋功道:“诸位别忙,先坐下,这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听我慢慢说。”大家都道:“好。”一齐落了座,程咬金又问道:“究竟你跟翟让怎么说的呢?”徐懋功回答道:“我上山人家是以礼接待。在酒席宴前,我这么一说咱们英雄会反隋的意思,打算借他这个山,要共图大事。翟让他是从心里佩服咱们。”程咬金问道:“那没错,翟让他怎么说呢?”徐懋功回答道:“他就问我:“徐首领,我请问你们这个会叫做什么会?”程咬金道:“咱们叫英雄会呀!”徐懋功道:“是呀,我说来着。他又说了:“您得说说您贵会的英雄,给我听听。要是够个英雄,这座山我就让了,要是不够英雄的话,那我不能让!”程咬金问道:“那你就说说咱们弟兄们的事情,不就成了吗!”徐懋功回答道:“我能跟他说小的吗!”程咬金道:“那不能够,什么大说什么。”徐懋功道:“是呀,我就跟他说了:您要问我们会里的英雄,不得一样,这英雄呀分等。”程咬金又问道:“这等怎么分呢?”徐懋功道:“我跟他说:您要问我们会里的英堆,有头等英雄,有二等英雄,有三等英雄。另外还有待别出色的英雄。”程咬金道:“嗯,有点意思!三等英雄你说谁来着?”
徐懋功道:“我说呀:你要问这第三等的英雄,此人姓王名勇字伯当,有个绰号人称勇三郎,胯下马,手使一条亮银素缨枪。我一说咱们王贤弟怎么不做朝廷的官,弃官归了绿林,曾是绿林中南路的瓢把子。”程咬金问道:“他说什么来着?”徐懋功回答道:“翟让道:“此人我久已闻名,真乃英雄也!”程咬金道:“那二等的英雄你说谁来着?八成你把我列到二路上了。”徐懋功道:“哈哈,第二等我怎么能说你!”程咬金道:“你说谁来着?”徐懋功道:“我说的是单五弟。就说:此人姓单名通字雄信,绰号人称小灵官。胯下马,掌中一条熟钢钉钉狼牙槊。想当初,是绿林中东西南北中五路都头领。”程咬金道:“嘿!他说什么来着?”徐懋功道:“翟让听了,当时一挑大拇指,道:“听闻单某之名,如轰雷贯耳,那可谓是英雄!”程咬金道:“说了半天,你到是把俺老程放在哪一路上了?”徐懋功道:“你别忙啊!唱戏的名角,多会也得放在后头,大轴子么!”程咬金道:“三哥呀,这是咱们自己人说,你别把俺捧得太高了。俺的斧头,多半是蒙事,就那么三两下子!你别把我放在头路上,我不称头等英雄。”徐懋功道:“四弟,头路我没说你!”程咬金问道:“是说谁来着?”徐懋功回答道:“头路英雄,我说的是秦二哥。我说:此人姓秦名琼,字叔宝,人称赛专诸,似孟尝,神拳太保,双锏大将。想当初是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程咬金道:“那没错!他还得挑起大拇指来。”徐懋功道:翟让跟着说了:“徐首领,您提的这位,原来是山东好汉秦二爷!不要说我知道他是英雄,人家是名扬天下,无论是黄童白叟、牧子樵夫,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当时也不只是翟让双伸大指,大厅内所有的人全都是双伸大指!”程咬金道:“那还得说我二哥的名气高大!”英雄会的众人们一听,也不知徐茂公说的究竟是怎么意思,大家也插不上话,只好就听他们俩人说。
程咬金道:“合算说了半天,这里头也没有俺老程,你怎么就不把俺说上,要把俺劫皇杠,大反山东的事对他说说,我也得算一个英雄啊!你怎么就不说我呢?”徐懋功道:“你忙什么呀!下边还有呢。翟让又问我特别出色的英雄是谁?我说呀,你要问这特别出色的英雄,翟让你可得坐稳了!要说出我们这家英雄,真得说是:如雷贯耳,我说:此人姓程名咬金,字知节,胯下马,掌中的八卦萱花斧,人称神斧将。我又把你劫皇杠、闹公堂、大反山东的事情对他详细一说。”程咬金道:“嗯,三哥,就冲你这么一说,不只翟让双伸大指,据我想,他们所有的人都得挑起大拇指来。”徐懋功一皱眉,一撇嘴,遂口道:“四弟你别说了!还没等我说完呢,翟让遂口道:‘咳咳,徐首领您别说了!您刚才所说的那几个,可称是英雄!惟独只有程咬金这小子,简直是个狗熊!冲着他,这座瓦岗寨我就不让了!”
程咬金一听,当时眉毛就立起来了,眼睛也瞪圆啦,道:“什么!到俺老程这里就成了狗熊啦!不成,你没问他吗,俺怎么是狗熊?”徐懋功道:“我问他了,我说:翟让呀,怎么到我程四弟这里怎么是狗熊了?他可就说了。”程咬金道:“啊!他说什么来着?”徐懋功道:“他说呀,你的事情他不但知根,还摸底呢!”程咬金道:“他知道我是什么根底?”徐懋功道:“他说:不就是在东阿县卖过私盐,吃过赌博场,卖过柴耙,大闹会友楼,吃完饭没钱,跟人耍无赖的那个程老虎吗!’”程咬金不赖烦地道:“哇呀呀...!”徐懋功道:“四弟,你别着急,我问你,咱们是把兄弟不是?”程咬金道:“当然是啦!”
徐懋功道:“这不结了吗,他把你贬得连一个小钱都不值,三哥这个脸也不好看哪?”程咬金道:“对呀!”徐懋功道:“我跟他说了:姓翟的,你别背地里讲究朋友,那是我四弟,你不是说他是狗熊吗?我这四弟要是出来,大斧一摆,你未必是他的对手!”程咬金道:“是得跟他这么说!”徐懋功道:“我跟他说啦,他也跟我说啦。”程咬金问道:“他跟你说什么?”徐懋功回答道:“明天你要敢出去跟他比试武艺的话,你就是英雄。你要是不敢出去,你就是狗熊了!”程咬金恼了道;“三哥,俺老程要不把他掏了,俺连姓就要跟他姓!全是英雄,俺是狗熊,俺可受不了!明天让他尝尝狗熊的厉害!”
齐国远、李如眭二人道:“四哥,得跟他干干,甭说您完不了,我们跟他包完不了!”徐懋功道:“既然如此,天也不早了,咱们大家也该安歇睡觉了,等明天我四弟怎么翟让一决高下。”程咬金道:“俺老程睡不着了!”徐懋功道:“睡不着也得忍着,总得等到天亮啊!”有大伙劝着程咬金,这才各回各处睡觉去了。
大家伙全走了,只剩下徐懋功、魏徵和秦琼没走。秦琼问道:“三弟,翟让是这么说来着吗?”魏徵道:“三弟,我想没这个事吧!”徐懋功噗哧笑道:“二位哥哥,您想呀,能有这事吗?”秦琼道:“你为什么跟程四弟这么说呢?究竟你跟翟让怎么说的?”徐懋功就把上山的情形,对魏徵、秦琼说了一遍。秦琼道:“噢,是了。这么说你是激将法呀!”徐懋功道:“二哥,我想咱们未必胜得了翟让,非得四弟出去不可,因为他这斧子有绝招,那翟让他如何能知道哪!明天准能够马到成功,将这座山得过来。可是我要跟他说实话,非用他不可,他是准不干。因为这个,我才使激将法,好叫他奋勇向前。”魏征道:“我早猜透了,三弟你是这个用意。”秦琼道:“嗨,三弟呀,你们玩笑都出圈啦!”徐懋功噗哧笑道:“二哥,我们哥俩这个乱事,您甭管,你们哥俩睡觉去吧。”这才各自安歇睡觉。
话说程咬金回到了他的帐棚,净顾生气了,觉也睡不着,后半夜好容易睡着了,做梦都是这回事。好容易到了第二天清晨,大家伙都起来啦。程咬金道:“诸位,赶紧亮队,完不了!”秦琼劝道:“不成,怎么着也得吃完饭再说。”程咬金道:“二哥,我吃不下去啦,心口这里直堵得慌,一时也不能等,亮队!秦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