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道:“老千岁,咱们赶紧下山。”这一行人又沿着那条蜿蜒小路上了山,看见叠山上一片连营,气派很大,想必是大魔国的营盘。由十八盘绕到了孤云峰顶上,东方已经发白,太阳还没升起来。到清幽观前大家下了马,进里面先吃点喝点,歇了一会儿,这才去到后殿向隋帝杨广禀报军情。
杨林来到后殿,看见杨广正在和北平王罗艺商议退兵之策。这时,杨林心里窝着挺大的火,想我转了这一宿到底明白了,原来这十八路反王,内中有不少曾经在隋朝做官为宦的,他们造反,都是被这无道昏君逼的。现在事在紧急,我还不能跟他呕气,等离开险地,到了扬州再说。想到这儿,他就把山下种种情形向杨广奏明。
杨广道:“听闻太皇叔之言,朕已身陷绝地,这便如何是好?”杨林道:“陛下您要早点拿主意呀!”杨广道:“事已至此,朕倒想起一个人来,若得此人在此,定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杨林问道:“陛下,您想起谁来了?”
杨广回答道:“就是那猛勇大将军李元霸,因为他冲撞朕的箫妃娘娘,朕已经让他回转洛阳,真实悔之晚矣!”杨林想了想,这倒是个好主意,道:“老臣看这事还非得李元霸不可。这里老臣和罗艺贤弟已经年老,宇文成都两次吐血,要杀出重围,缺少得力的战将。不然中途遇上裴元庆或是两家番王那样的猛将,无人能够敌挡。可是,派谁去搬请李元霸呢?”
北平王罗艺闻言后,心中寻思着,是时候了,别耗着了,奏道:“陛下,老臣有话讲。”杨林笑不哪地道:“罗贤弟,是不是你要主动请缨啊?”杨广看了又看,心中高兴道.“北平王呀,你能够去洛阳搬请李元霸吗?”
杨广道.“太好了!常言说,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罗卿家,你真是大隋朝的忠臣哪!你就多多辛苦吧!”杨林道:“罗贤弟,此番闯营,你要当心响马放箭。”罗艺道:“臣不等乱箭射来,就猛鸡夺粟往外闯,我这条枪是沾死碰亡。”杨林问道:“那你打算闯哪方呢?”罗艺回答道:“就从您探到的北坡那条蜿蜒小路下山。”
杨林道:“那好,老夫与成都送你一程。”不多时,杨广命人备好圣旨,罗艺围在腰里头。罗艺全身披挂,鞴好马,挂上五钩神飞枪。杨林、宇文成都骑着马送罗艺绕十八盘下山。快到孤云峰下了,罗艺请这爷俩回去。杨林和宇文成都不放心,又目送了一程。
此刻已是辰时,太阳升起老高,罗艺下到了十八盘根底下。他看得明白,正南叠山上一片连营,飘扬着大魔国的旗号,就拨马向南而去。老杨林在盘山道上看着,咦?下了十八盘,他怎么不奔那蜿蜒小路,却向南转了?就高声喊叫道:“罗贤弟,打正北走啊!正南叠山你走不了,那里是大魔国呀!”
罗艺在山底下影影绰绰地听见杨林的喊声,心里想道,老小子,你哪里知道,我找的就是大魔国。下边是金堤王张金称的营盘,守营的兵卒见山上骑着马下来一个人,看样子岁数不小了,就喊道:“干什么的?再往前走开弓放箭啦!”罗艺大声讲话道:“对面听着,我是来找你们秦元帅的!”兵卒问道:“您贵姓呀?”
“我姓罗名艺,秦叔宝是我的亲内侄!”
“老人家,您过来吧!我给您回禀去!”说罢,罗艺催马过来。老杨林在半山腰瞧不很真,好像罗艺向那边大营喊话,跟着就过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不说杨林暗自纳闷。
单说,上面兵卒把这事报与金堤王张金称知道,张金称赶紧到都元帅营禀报秦琼,秦琼和徐懋功又去禀报程咬金。程咬金道:“哎呀,罗兄弟的父亲来了,咱们摆队相迎啊!”说罢,混世魔王的旨意一下,大魔国文武群臣在大营门外列队等候。
秦琼带着瓦岗军众将穿过了金堤王大营,见到北平王罗艺,赶紧跪倒叩头道:“姑父大人在上,晚生秦琼大礼参拜啦!罗艺哈哈大笑道:“贤侄,快决起来。”秦琼道:“不瞒姑父您说,孩儿我当初在贾家楼结拜,交了一伙把兄弟。”罗艺道:“秦琼婀,这事为父全知道啦!”秦琼道:“既是您知道了,您看,这都是您的干儿子。各位兄弟,这就是我姑父。”大家上前各报姓名,磕头行礼。
罗艺哈哈大笑道:“你们大家都起来,起来。”众人平身,秦琼道:“姑父,我国圣上在大营门口迎候您老人家呢!”罗艺道:“哎呀,那太不敢当啦!为父听说你这兄弟卖过私盐,卖过柴耙,又劫过皇杠,今天做了十九路反王的都盟主,连我这做姑父的都觉着脸上有光啊!”说罢。大家穿过金堤王大营,来到大魔国营门口,只见,文武群臣排列整齐,里边鼓乐喧天,混世魔王、大德天子程咬金迎了出来。
罗艺赶紧上前,正要参王拜驾。没想到程咬金抢在头里搀扶道:“老人家,您就是北平王吧?俺给您磕头了。”罗艺急忙拦住道:“魔王万岁,您是真命天子,还是十八路反王的都盟主,眼看大隋朝一完,就是天下执牛耳者,不要折寿老朽!”
程咬金道:“干爹呀,咱们得论私交,罗成是朕的兄弟,朕是他四哥,您就是朕的干爹。别拿朕这皇上当什么,那是临时糊弄事。”说罢,笑着,把罗艺接进了柴帷金顶黄罗宝帐,吩咐摆下酒宴,为罗艺接风。
在接风宴上,罗艺问道:“秦琼啊,这帐蓬里都是你们大魔国的人吗?”秦琼道:“是呀,您问这个干什么呀?”罗艺道:“我是怕有别的反王在此,走漏风声,你派人到外边看看,要有外人到来,我这话就不说了。”
秦琼吩咐下去,对罗艺道:“我安置好了,有什么话您就说吧!”罗艺这才说道:“我要说的是,前者长蛇阵,我儿罗成……!”
秦琼一听,心想破长蛇阵的事,罗成一直瞒着他的父亲呢,就想把话岔开道:“姑父,您怎么提起这事来了?”没等秦琼说下去,罗艺道:“这事老夫全知道了,老夫这孩子帮助你们破长蛇阵,说什么到泰安烧香,又说到山西看柴绍,把他的母妃给骗了,把我也骗了。还是我府里杜差一句话提醒了我,说我不能忘了死呀!我一死,罗成不就是北平王吗?打那以后,有什么事我们爷俩就商量着办。”
秦琼道:“当初朝廷封你为王,听调不听宣,这一回,您怎么又保着昏君杨广下扬州呢?”
罗艺叹道:“哎,当今圣上北狩长城,下了一道旨意,不说“宣”而说“请”,请老夫到太原护驾回东都。老夫和罗成商量,他说您还别得罪他,因为万一我表哥他们成不了大器,咱们还得保住幽燕九郡。您去还是得去,到那里见机行事,要看到大魔国真能把隋朝弄趴下,您就来个抖手而回。就这样,我到了太原和东都,又保驾下了扬州?”
大家伙一听,嘿!我们这兄弟留着心眼呢,有点意思。秦琼问道:“姑父,您今天下山所为何事呢?”罗艺从腰里把圣旨取出来,给秦琼、徐懋功、魏徵看过,道:“我是奉旨到洛阳去搬请李元霸,现在特意给你们送个信,然后回转北平府。我看出来你们把孤云峰团团围住,是打算按葫芦扣籽,捉拿杨广。我走之后,你们可千万别放上面的人出去,要真有人把李元霸搬来,可是个麻烦。我在太原亲眼见他力挎双虬,金锤夺风镋,赢了宇文成都,得了天下第一,真是厉害呀!”
秦琼给罗艺斟上酒,道:“姑父,您喝酒吧,一会儿我就传下令去,小心防守。”
程咬金和瓦岗军众将一个个干爹长,干爹短,给罗艺敬酒夹菜,一边吃喝,一边畅谈反隋的大计。
罗艺这顿饭吃得特别高兴,不住地放声大笑。吃过饭,罗艺道:“这消息给你们送到了,刻不容缓,我得赶紧走,在运河右岸还有我带的二十万人哪!我到太原时带了一万亲兵,这一次,我得赚点儿回去。”
大家伙见留他不住,摆队相送。一直送出了四平山的南山口,秦琼道:“姑父,您回去替我们问我姑母好,问我老兄弟好。”罗艺道:“好啦,这话我一定带到了,大家回去吧!”说罢,罗艺离开了四平山,回到了大运河右岸隋军大营,他传了一道假令,说瓦岗山大魔国兵发东都,圣上有旨要分兵一半,火速救援。当下调齐十万人马,自己带着直奔西北走下去了。走到汴州,快到黄河了,他把营官营长、哨官哨长、队官队长找在一起,道:“如今昏君无道,民不聊生,我已然反了隋,大家跟着我返回北平府,将来苦不了你们。”大家这才明自,都愿意跟随北平王反隋,当下大队人马改道奔北平府不提。
话说,秦琼自北平王罗艺走后,就把十八路反王请到都元帅宝帐,把罗艺为搬请李元霸前来送信之事说明。他说:“如今北平王罗艺反隋走了,咱们要小心防守,千万不要放出闯围之人,如果打谁那里走出人去,到时候要按军法iun处。”元帅命令传下,各路反王返回本营,都加拨人马巡营了哨,严密防守。
返回头来再说靠山王杨林和宇文成都,他们在盘山道上亲眼看见正南叠山上大魔国众将把北平王罗艺接进了大营,连忙上山返回清幽观,向杨广奏明此事。杨广听了,龙颜大怒道:“啊,好你个罗艺,明着闯围,暗着给这群逆贼送信。太皇叔,这事应当怎么办呢?”
杨林想了想,道:“陛下,这事也只有这么办了。到了夜静更深,老臣带着宇文成都和李世民猛鸡夺粟,闯出李执、肖铣这个山口,一边凋救兵,一边搬请李元霸。”杨广道:“哎太皇叔,您偌人年纪!”杨林道:“年纪怎么着?别看我七十有二,双棒尚且不老。您让羽林军守好十八盘这事,您就甭管了。”计议已定,到了夜晚二更来天,杨林带着宇文成都、李世民,鞴好马,摘下鉴铃,策马而行。下了十八盘,顺着正北蜿蜒小路下来,隐藏在一片松林之中。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