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点头,就把这件事交出去了。
她仔细观察着,发现刘树礼对员工的说辞是,在实验室不得提及兄弟实验室一些没确定的事,以免有不好的影响。
刘树礼暗中跟她说道,“这流言两个字是贬义词,我们一来没有证实,二来是对自己的项目成员说话,不适合用这样的字眼。”
陶夭夭听了,暗暗记在心里,又不时注意项目组成员的反应。
她发现,项目组成员没什么抵触,暗地里也极少再传这件事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她正在花心思琢磨白天发生的事,就见小锦抱着几本书进来了,“夭夭,凤歌要求你认真看这些书,还列了一张你应该看的电影,让你每天看一部。”
陶夭夭惊愕地看向小锦抱过来的书,见不外乎是演员的自我修养、中国电影史之类的书籍,而那张纸上,陶夭夭估计是参考豆浆网上的高分电影列的。
见陶夭夭一脸惊愕,小锦软语解释道,“夭夭,凤歌说你下半年不接戏,有大把的空档时间,所以希望你充充电,琢磨一下演技。对了,还有台词,凤歌问你是要台词老师,还是打算录了台词发给台词老师,由台词老师指正。”
陶夭夭看着桌上的书,又看了看那张清单,“把台词录下来发给台词老师吧。”
她工作繁忙,得罪的人不少,能不外出就不外出的好,起码能把路上的时间给节省下来。
“那你好好看电影和看书,我相信你这么聪明,一定会开窍的。”小锦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发现陶夭夭情绪真的不大好,忙一溜烟跑了。
陶夭夭于是在实验时间之外,拿出一部分时间看表演的书籍和看评分高的电影,观察里面的演员是怎么演绎的。
又过几天,陶夭夭接到上头打来的电话,说磁悬浮那边,的确想来观摩反重力悬浮技术,看能不能受到启发,但是他们拒绝了这个提议。说完这事,上面叮嘱陶夭夭,一定要注意保密。
陶夭夭应了,想起穆欣曾说过磁悬浮专家如今去参加交流会很不好过,便长长叹息一声。
刘树礼见她精神不大好,便来问究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之后,面上露出哀戚的神色,“其实他们的处境,比起你看到的更不好。”
“怎么说?”陶夭夭连忙追问。
刘树礼叹着气说道,“现在不是有高铁了吗?高铁跑得很快,和磁悬浮列车的速度差不了多少,但是造价却便宜了很多,你想想,磁悬浮那边地位是不是很尴尬?”
任何搞科研的,遇上这样的情况都是很大的打击——自己花费了一生精力去研究的东西,不知不觉就过时了。
陶夭夭听了,跟着点头,心情也沉重起来。
为之努力一生的东西,或许有朝一日会被淘汰……只是想想就觉得揪心。
她忽然觉得,或许这么多行业,最沉重的就是搞科研。
工资不高,风险极高,轻易就是一生的付出,可到头来也许什么都不是。
刘树礼见陶夭夭皱着眉头在思考,便深吸一口气,豁达一笑,“好了,这些都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常态,历史的年轮碾过时,真正有用的东西会留下来,没用的只能逝去。大浪淘沙,古今如是。”
陶夭夭问,“刘院士,你觉得磁悬浮的前景怎么样?真的只能淘汰吗?”
“这很难说……现在磁悬浮有些技术是可以应用在高铁上的。还有悬浮技术包括光悬浮、声悬浮和磁悬浮等,或许研究一种能触类旁通……”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果真的可以触类旁通,那科研上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这么说,不过是安慰陶夭夭,又安慰自己而已。
陶夭夭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磁悬浮要架设轨道,对路况要求极高……林林总总加起来造价十分昂贵,估计会随着高铁的飞速发展而退出历史舞台。
就是她手上正在研究的反重力技术,有朝一日都可以代替磁悬浮,成为更快速更节省燃料的交通工具。
在办公室里埋头研究了一段时间,转眼就到了陶夭夭请假的假期,可帝乾还没有回来。
陶夭夭想了想,决定去航天局的501所上几天班,省得不时有人攻击她,说她经常请假不去上班。
这天早上,她刚坐上车,就见手机有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
想了想,陶夭夭点了接听。
“你是陶夭夭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苍老,语气也温和,但听着,就觉得那绝对不是普通人。
陶夭夭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没猜出是谁,嘴上回道,“没错,我是陶夭夭,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你爷爷。”卓老爷子说完,咳了起来。
陶夭夭心中吃惊,也带上了不耐烦——她是真的不想和卓家再有什么牵扯,所以对卓家几辈挨个打电话来打扰自己十分不满。
卓老爷子把心中的咳意压下,没听到陶夭夭说话,心中苦笑,嘴上道,“你不愿意和我们相认,我已经知道了。”
“嗯。”陶夭夭应了一声,想起对方毕竟是个老人,又放缓了语气,“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所以真的不想回去,请您谅解,也请您理解。”
卓老爷子说道,“我明白的……既然你真的不想回来,那就不要回来吧。其实这事,我一个老头子,不及其敛那孩子看得清,果然是老了啊……”
他说得伤感起来,“只是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孙女,若有什么为难,记得跟我说一声。”他有心说一说三儿子夫妇,但总归不好在小辈跟前提,便没有提起。
“谢谢。”陶夭夭道谢。她不会找桌家人帮忙,但面对卓老爷子表现出来的善意,却不好直言拒绝。
卓老爷子也知道陶夭夭的意思,头疼得不行,但他也明白,陶夭夭不愿意,他是勉强不了她的,便转移了话题,说起家里有语言天赋的人。
陶夭夭听着老爷子往下说,一直没有出演打扰。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卓老爷子忽然道,“夭夭啊,其敛说有话跟你说。”
“好。”陶夭夭应了一声,握着手机不说话。
那头卓其敛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最近手头紧,你手头如果宽松了,把200万还给我吧。”
陶夭夭先是惊愕,很快又笑出声来,“我手头上的确比较宽松,你给我个帐号,我这就还给你。”
这个血缘上的哥哥,真是个妙人,原主未能和他见上一面并且相处过,真是可惜了。
电话那头,终于反应过来的卓老爷子笑骂了一声,“你这臭小子……”却是没有再责备别的了。
卓其敛用冷淡的声音报了帐号,便把手机还给卓老爷子了。
卓老爷子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和卓家人联系的心情,可老爷子我行将就木了,却舍不得自己家人流落在外。希望以后打电话给你,你愿意接,跟老头子聊聊。”
“这是自然。”陶夭夭点头应了。即使面对一个陌生老人,她也会答应,更不要说这个还是原主的亲爷爷了。
卓老爷子本身身体不好,又聊了一阵就准备挂电话了。
陶夭夭说了些让老爷子好好休养的话,就挂了,马上叫穆欣帮忙转200万到卓其敛的账户。
穆欣先是气愤,“这卓家人太过分了吧,那么大一个家族,竟然连200万都要你还回去?我呸……夭夭,你不要多想,还清也好,将来如果有谁说你,这就是证据,表明你和卓家人一刀两断的证据——”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顿,看向陶夭夭,“那个,你那个哥哥是不是歹竹出好笋的好笋代表?我总觉得他是在为你好。”
“是啊。”陶夭夭点头,“你赶紧帮我转账,把这件事办妥了吧。”
穆欣听了,马上高兴地应了。
陶夭夭看向窗外,发现已经到501所的地下车库了,连忙下车,带着穆欣回办公室。
路上沈边友看到她,马上迎了上来,“夭夭啊,你可回来了,我有事想找你都找不到呢。”
“什么事?”陶夭夭觉得沈边友脸上几乎就写上“我有坏主意”这几个大字了,就没打算多寒暄。
沈边友却没有说,笑道,“这事说来复杂,你先去上班,中午吃饭时,我再好好跟你谈谈。”
陶夭夭听毕,冲沈边友点了点头,起身回了办公室。
她进入办公室,是要经过顶头上司,也就是部门主任的。
这次从部门主任办公室经过时,陶夭夭刚想抬头跟主任打招呼,就听到一道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陶夭夭,你进来这里做什么?”
陶夭夭此时已经看到主任了,见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顿时有些吃惊,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新主任见陶夭夭看着自己不说话,眉头皱起来,“发什么呆?我在问你呢。”
陶夭夭终于想起,原主任说要请长假的,这个估计就是暂时代替他的,当下回道,“早上好,主任,我的办公室在那里头,所以我才进来。”
新主任听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又刁难了几句,这才挥挥手,叫陶夭夭赶紧进去工作,不要企图摸鱼。
陶夭夭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在这里坐小火车去核心研究区,便叹口气,打开办公室软件,查看自己的工作任务。
她的任务本来不算很重,可是上午快结束时,新主任又扔了一堆进来,陶夭夭估摸着,自己估计要晚上加班了。
中午时,陶夭夭出去吃饭,看到沈边友在和几个员工低声咬耳朵,不时看向自己,便挑了挑眉。
她很好奇,沈边友还会来跟她套近乎吗?
沈边友的确是想来和陶夭夭套近乎的,可是听到部门中人说,新上任的主任很看不惯陶夭夭,直接扔了一堆任务过来刁难,便起了退缩之意。
历来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新官来了之后一直没烧火,或许对陶夭夭这把火,就是他烧的第一把火了,他要是凑过去,估计连自己都会烧死。
于是沈边友仿佛忘了自己和陶夭夭的约定,淡定地和部门的人吃完午餐,就一起回去休息了。
陶夭夭看到沈边友故意绕开自己走远路,觉得好笑至极,但也懒得理,摇摇头就将这人抛到一边。
傍晚大部分人下班了,陶夭夭在加班。
以前主任的心腹偷偷告诉陶夭夭,“现任和之前那位关系有些差,现任估计是故意为难你的,你多忍忍吧。”
陶夭夭抚额,“你说如果我请一个月长假,他会批吗?”
“你之前才请过长假,回来上几天班又请长假,估计够呛。”前主任心腹低声说道,说完见陶夭夭脸上着实为难,便又道,“实在没办法,你可以找空翼那位唐先生帮忙,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和我们这位新主任有些交情。”
陶夭夭点头,决定请假失败的话,就找唐谦帮帮忙。
她站起来伸伸懒腰,又坐下来继续忙碌。
过了一阵,手机响了起来。
陶夭夭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见是帝乾打来的,马上精神起来,接通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你家,你怎么还不回来?”帝乾问。
陶夭夭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决定带回去做,便一边收拾一边回道,“我在501所,马上回去,你先洗澡休息一会儿,冰箱有吃的,你找些出来垫垫肚子。”
挂了电话,见东西都收拾好没有遗漏,陶夭夭便飞快地离开办公室直奔车库。
回到大别墅,陶夭夭一打开门,就见面目英俊的美少年就站在门后,正张开双臂等着自己回来投进他怀里。
她也不矫情,直接扑进美少年的怀里,“你可终于回来了,这次是不是还要走?”
“不走了。”帝乾抱着陶夭夭,抬脚把门关上,直奔沙发,“你请好假没有?”
陶夭夭摇了摇头,“只请了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还没请,我明天就回去请。”
帝乾轻轻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你又不听我的话了,叫你提前请好假的!”
“怪我……”陶夭夭无可辩驳,讨好地亲了亲帝乾的薄唇。
帝乾干脆抱住了她,深深地吻了上去。
一吻毕,他凝视着怀里灼灼桃花般的容颜,喘息着问,“夭夭,我们先领证,以后再补办婚礼好不好?”
陶夭夭睁开眼,见美少年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愧疚,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一颗心先软了,口中道,“好啊。”
“那就好。”帝乾抱住她,俊脸上满是笑容,低头不住地亲她,“那我们明天就先去领证。”
陶夭夭被他灼热的吻细细地吻着,呼吸急促起来,但还是硬着心肠推开他坐起来,认真地看向他,“出什么事了吗?”
以帝乾的性格,即使暂时没办法大办,也希望弄得人尽皆知的,宣告他的存在感的。
可是,他这次竟然愿意悄悄地领证!
“没什么事……”帝乾说完,想起这事瞒谁都行,就是不能瞒着她,于是吞吞吐吐地解释,“就是,唔,我和你在一起之后,身体可能会有些不稳定,控制不了帝家。我担心帝家的人会针对你……”
陶夭夭一脸不解,“什么意思?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你的身体会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