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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群人离开后,沈沥从暗处走出来，想了想,便悄悄跟了上去。
跟着他们到了一个铸造室门口,屋内亮堂堂，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一群人影。
沈沥悄声上前俯身到窗户底下,躲在一个偏僻的暗处，对着手指哈了一口气，捅破一层窗户纸。
里面的人好像在围着一个巨大之物讨论着什么,沈沥皱了皱眉，仔细看了许久,待发现那东西外表的符文后,大概知道是个法器,就是这法器给沈沥的感觉跟其他法器不太一样。
如果说沈沥之前见到的法器,宛如天上的星辰，给人明亮的希望，那么这会她看到的这个就仿佛是……
让她见到了地狱的感觉。
又或是去了便再也出不来的压抑感。
这感觉太过诡异又引人想踏进去看看。
沈沥心道不对，闭着眼睛使劲甩会头,才把心里那种想要去触碰的感觉甩掉。
再睁眼，沈沥便不再去注视着那个法器，眼光移开的时候偶然瞥见里面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冒了头。
沈沥心下一抖,把目光对着里面的几个老道士，不敢再挪开。
“这……这到底是何物？”一道士说起这话来手上颤抖不已。
“这东西,邪气可真重啊！”旁边道士感叹,说的时候目光偶然对上那团黑影,又慌张地扭头。
“观主！你看这，这……”
道山观观主脸上一抹迟疑不定：“我翻阅多本古籍也没见过此物，但是……若是在这个时候停用此法器！我们道士的名誉将毁于一旦啊！”
有一个道士试着用法术把这团黑影带出来，却发现怎么都没用：“这东西！好像从里面长出来的啊！”
观主看了器皿后面昏倒的一堆妖怪，心一狠：“继续用！不用它，这么多妖怪我们怎么杀得干净！当初不是说好了，要这世上再无妖怪吗？现在才进行到一半，你们就怕了？！”
几个老道士支支吾吾，看了一眼那黑影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些还没被杀死处于昏厥状态的妖怪，犹豫片刻，咬牙道：“既然观主你都这么说了，我等还有什么好怕的！出了事我们一起承担！”
听闻此话沈沥下意识看向那团黑影，却见对方陡然睁开一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与她对视。
沈沥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后退了小半步。
突然后退半步在地上摩擦发出了一点声响，屋内的人大喝一声：“谁？！”
那团黑影迅速地闭上眼睛，沈沥见势不妙双手捏起隐身法决，再从袖口掏出这么多年一直存着的两张遁地符，拿起一张念诀运起符咒——
没有动静。
臭老头！刚领我进门那会还说留给我两张符让我遇到事情不对立马就跑！东西都是破的！
沈沥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拔腿就跑。
虽然隐身，但腿跑在地上的声音还是在的，更别说这季节地上落叶如此之多，扫都扫不干净，踩在落叶上发出窸窣的声音，屋内几个小道士出来循着声音就跟在沈沥后面大喊：“别跑！谁！！”
沈沥跑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几个眼熟的道士，扭头的时候看了眼窗户，便加快脚步进入暗处。
今晚过后，道山观都在疯传，观里进贼了。
尤其那晚追出来的几个道士，更是夸大其词，把那晚说得能有多玄乎就有多玄乎，正因此，不少人都认为那晚是妖怪偷偷溜进来。
于是老道士们把观外的结界屏障运作得更严谨仔细认真了。
沈沥这几天扫地老是忍不住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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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铸造室的方向挪动，时间越靠后挪动的就越近。
这些天百姓疯狂地给各地道士送礼，妖怪少了许多，敢出来作乱的越来越少，尤其是那种白天还出来大街上捣乱的小妖怪更少了，世人都很高兴，都说道士们能力越来越高强。
沈沥想到了那天晚上听到的对话，隐约察觉跟那晚看到的法器有关系，这时路过一道士往她面前吐了一口痰。
“呸！”
沈沥心里想着事，白了对方一眼，低头把树叶扫进那口痰里。这么多年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她提起兴趣，她准备晚上再去看一眼。
吐痰的那人颇觉无趣，瘪了瘪嘴：“什么玩意儿，天天扫这扫那的，师父还老拿你来跟我们比。”
听到这话沈沥就知道，许当年的老道士知道她的事情，授课时又忍不住拿她的事迹鞭策这些入门人。
这一回想沈沥的心情就平静下来了，刚提起的兴致又淡了点。
丑时四更，沈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准备去那晚跟过去的铸造室再看看。
时间太晚，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沈沥走到那屋子的时候，屋内只有一盏烛光，外头的守门人都睡着了。
就算睡着了开门声音还是会把人吵醒，沈沥决定还是用穿墙术进去。
屋内的一盏烛光足以让沈沥看清一切，占据半个屋子的水缸，里面躺了不少奇形怪状的妖怪，各个身上都有不少伤痕，还能见到从缸子里满处来的妖气一点一点往一个方向飘过去，像是被吸过去的样子。
沈沥顺着流动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那占据另外半个屋子的法器，这法器身上奇怪的符文有规律的在闪动。
慢慢走进，就看见先前那些妖气都流向这个器皿一样的巨大法器的中央，中央处事一团黑影，好像就是这个黑影在吸收妖气。
什么东西……
沈沥在心底惊叹，这黑影像是感应到沈沥的存在，忽然睁开了眼睛。
同样的场景经历第二次沈沥已经没那么慌了，冷静地抬起头与之对视。
整个画面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黑影募地开口：“……腻使睡？”
沈沥眼角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仔细辨认对方口里的话，这才听懂对方说得是什么意思，低声回道：“你会说话？你是谁？妖怪？”
两方的对话声音都极轻，像是都为了不吵醒外面看门的人。
这团黑影晃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像是在模仿沈沥的音调：“妖、怪？是……吧……”
沈沥忍不住皱眉，这样讲话实在是让人难受至极。
“……你跟他们不一样。”黑影似乎是适应了讲话，说话也慢慢正常起来，“他们都很恨我也很怕我。”
“他们？”沈沥重复了一遍，“你是说那些道士？”
“……不止。”这团黑影转了个方向，眼睛对着后面那个水缸。
沈沥了然，瞬间想到对方是被道士专门用来除去妖怪的：“还有妖怪。”
黑影沉默，没有回答。
空间突然安静的令人有些尴尬，沈沥想了想，问道：“你是什么妖怪？”
黑影却反问：“你为何不恨我也不怕我？”
“你没对我做过任何事，我自然不怕你也不恨你。”
“我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沈沥淡淡回道：“我不怕，这世间已经没什么令我害怕的事情了。”
黑影又沉默了，沈沥看了看外头见天色渐亮：“时候不早，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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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多个妖怪，也不对。”黑影道，“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很奇怪。”
沈沥听后穿墙出去时回头看了一眼黑影，先前明明是个令她感到压抑的东西，就这么几句对话竟然让她忍不住产生了一点奇怪的感觉。
像是怜悯又像别的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道士在民间的声誉越来越高，大妖怪们见自己的手下日渐减少，坐不住了，开始更大规模，频率更高的侵袭。
沈沥难得能有个人聊天，而且对方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的任何事情，自己却能从对方口中知道它的想法内心，这件事情对沈沥来说又新颖感觉也很好。
只不过，每日晚上去找黑影聊天，沈沥都能发现对方一日比一日大上一圈，人的肢体五官也越来越明显，身形愈发像个女人，但是对方讲话却越来越不对劲。
“今日又吸收了几个妖怪……”声音突然断开，接着，明明是同样沙哑听不出具体声线的声音说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不！我要杀了他们！不仅是你！还有我！我们！”
沈沥怔了怔，黑影又平静下来，缓缓道：“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什么？”沈沥抿抿嘴，“出什么事了？”
“不对劲。”黑影道，“我脑海中的妖怪太多了。”
沈沥飞速运转大脑，怎么都没思考出来哪本书中有写过这样的状况。
“我脑海里有太多妖怪的声音。”黑影迟疑了一下，“我要控制不住了，你回去后不要再来找我。”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响动。
“快！快！那群大妖怪坐不住要出山动手了！快把那东西拿上！”
“能不能消灭掉那些个大妖怪就看今晚了！”
黑影道：“你快走吧。”
沈沥看着黑影黑影，后退几步，直到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有人推开一条门缝才穿墙而出。
沈沥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的预感从来没有失灵过。
走廊上有一道身影快速地行动，穿梭在一条条道上猛地闯入一间间屋子又出来。
很奇怪，此时道山观内都没几个人，只有一些不懂法术的下人，沈沥闯入那么多间屋子找东西都没碰上人，心中不妙的预感更强了。
“喂！”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沈沥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对方手上拿着一本破旧的古书。
不对！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