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汪小溪话多嘴碎,适当活跃活跃气氛,才不至于被人误会他们这是一辆拉木头疙瘩的货车。
大概是见怜怜的态度过于冷淡,这位少庄主大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出手大方得很,带着三人直奔定远城最大最气派的酒楼先预定了一桌豪华特色餐。
接着又马不停蹄地领几人去了一家当地最有名的珠宝首饰楼。
余鱼抬头一看牌匾,嚯——珠光宝气,这名字起得够直白的。
陆离很大气地对几人道:“不要客气,看中哪个随便挑就是了,我来付账。”
当然,这话主要是针对怜怜的,余鱼和汪小溪不过是沾光罢了。
余鱼觉得陆离这话一说出来,斯文俊秀的面上平白增添了几分暴发户的气质,她暗自摇头,像陆离这样有前途又出手阔绰的少主,应当也不缺姑娘喜欢,只是在怜怜这儿,恐怕是真没戏了。
珠光宝气这种档次的店,不是一般百姓买得起的,平日里客人不多,一个小伙计在柜台后撑着脸昏昏欲睡地偷懒。
冷不丁见几人走了过来,耳朵里又钻进了陆离的豪言壮语,顿时清醒了十分,又是看座又是沏茶的,忙活个不停,一边打量两位姑娘,一边陪笑道:“二位小姐选首饰啊?”
余鱼点头:“随便看看。”
小伙计那嘴就跟抹了蜜似的:“两位小姐生得可真是貌比天仙,不是凡间的颜色,也就咱们店的首饰能配得上,咱店最近进了几款耳坠儿,式样新,京城都还没有拿到样版,小姐您们看看?”
说着麻利地取出几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小锁一一展示给她们看。
怜怜一看那精致的耳坠眼睛就亮了,陆离一直偷偷关注她呢,见状忙道:“喜欢就买下。”
汪小溪悠然地坐着喝茶,余鱼没有耳洞,对耳坠儿兴趣也不大,自顾自去二楼转。
没逛多会儿,一个伙计突然鬼鬼祟祟地招手叫住她。
余鱼会意,跟他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伙计左右看看,从袖中抖落出一个小盒,打开一瞧:一支低调古朴的黑玉簪子静静躺在绒布上。
余鱼一看就喜欢:“多少钱?”
伙计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姑娘好眼光啊,这古玉簪子特别难得……我悄悄儿给你说,是从养玉世家流出来的!不仅玉质好,还养人呢。”
赵家养的灵玉?余鱼来了兴致。
伙计见她果然感兴趣,笑道:“您也知道养玉世家都灭门多少年了,不再产新玉,原来这些玉的价格也就成了孤品,跟着水涨船高了,尤其这玉簪不仅样式美观,还有奇特的功效,所以……嘿嘿。”
余鱼睨他一眼,并不轻易上当:“既然不是普通的玉,怎么会流通出来?我听说那些值钱的玉都是要请的,而且百年请出来的只有五块,难不成你是其中的一个幸运儿?”
“这……”伙计一时语塞。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赵家灭门那时候你出生了么?”
“不是我,是掌柜的……”
伙计额头流下一滴冷汗,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却不好糊弄啊。
“我知道了,你这玉来路不正!”
余鱼压低声音,“不会是你们掌柜的当年参与了灭门惨案顺来的吧?”
“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们店可是在官府备了案正正经经做生意的,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伙计急了。
“那怎么不敢摆出柜台来卖?还暗自兜售?”
余鱼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既然是来路不明的黑货,我就吃点儿亏帮你处理了吧。”
伙计自作孽,原本打算狠赚她一笔,却被人黑吃黑了,只得苦着脸问道,“……姑娘能出多少?”
“六两六,买个吉利。”
伙计哭丧着脸:“这……太低了,掌柜的会骂死我的。”
“那就八两八。”
“还是少了些……”伙计揪着一张脸,痛心疾首道。
余鱼认真道:“要不,我去跟你们掌柜的说说?”
“不用了,我就能做得了主!”
伙计一听这话,赶忙就敲定了这笔买卖。开玩笑,这可是他私下偷偷收来的玉,想额外赚它一笔的,哪儿敢让掌柜的知道。八两八也算赚了,虽然赚的不多——见好就收吧,但到底还是不太甘心,暗自后悔不如卖给刚才那位肥头大耳的夫人了……
伙计接过银子,瘪着嘴给她包了起来。
这时汪小溪走过来,见伙计脸色难看,冲余鱼一挑眉,“搁这儿欺负弱小呢?”
余鱼把盒子塞进怀里,“哪有。你买什么东西了?”
“什么都没买,爷对这些不感兴趣。”
余鱼打量汪小溪,此人好像确实对穿戴的东西不甚在意,甚至从来没用过簪子,都是一根发带了事,颇有些江湖浪子的派头。
二人说着话下楼,怜怜选了两副耳坠儿,陆离抢着要付钱,被她冷脸拦下,硬是自己交了银子,陆离颇为无措地站在一边。
“我不想欠他的。”怜怜小声跟余鱼解释。
余鱼眼尖,一把捞过她手里的盒子,“不光因为这吧?”
怜怜手中一空,脑子也跟着空白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去抢,盒子已被余鱼手快地打开了,只见两对耳坠旁边,赫然是一块翠绿欲滴的玉佩。
怜怜真急了,死劲儿拧她的胳膊,“你快还给我!”
“哎呀!下狠手啊!”
余鱼揉着胳膊趁火打劫:“请我吃饭!要不……哼哼。”
“行行行,”怜怜抢回盒子,故作淡定,“林大哥平时对我很是照顾,礼尚往来,我只不过是想聊表谢意,你别多想。”
余鱼看了她半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拖长声音道:“哦……原来你是买给林大哥的啊?”
怜怜一愣,看着余鱼施施然走开,懊悔的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