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袁老板愿不愿意,如何东躲西藏,她的真实身份似乎近在眼前,就要破障而出了。
梁文道执着地伸着手,举着药瓶,袁老板无法,只得慢慢地抬起头来,那速度比蜗牛还慢,等了半天,她终于勉强抬起头来,却仍垂着眼帘,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待梁文道看到她的面容,顿时如遭雷击,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来了来了!
——出其不意间,真相竟来得这么快么?
余鱼正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却听梁文道以如蚊蚋般的声音喃喃地嘟囔着什么,事关重大,她忙凑过他身边去细听。
终于听清楚了,他嘴里咕哝的是:“……人间绝色……”
余鱼:“……”
如此一句没营养的话,气得她恨不得给上梁文道一拳,这位大人不是过来找她说正事儿的么?怎么看见好看的女人就走不动道啦?
而且,没看人袁老板旁边还坐着个男人呢么,根本不知道人家俩人是什么关系,就敢自言自语地说这话,也不怕挨揍!
其实余鱼这倒是冤枉梁文道了,他自然也是害怕挨揍的,要不然也不会说的这么小声。
余鱼看他这熊样儿就想起给怜怜念酸诗的那个读书人——这些人是不是都念书念得傻了啊?
不想何利利听了却哈哈大笑,猛地一拍桌子揶揄道,“你这书呆子,莫不是看上了俺这妹子?”
梁文道没想到他耳力这么好,都给听了去,一时臊得老脸一红,慌忙摆手,“没没,不是……是……”
梁文道平时总喜欢摆出一副睿智沉稳的可靠模样,如此失态倒还是第一次见。
袁老板听了何利利的话,便惊诧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了梁文道一眼,“何大哥胡说什么!”
何利利则笑着对梁文道道,“俺们江湖人爽快,有啥说啥,你这读书人倒大胆,可看这样子,俺妹是不大愿意,你也别在这儿呆站着了,该干啥干啥去,莫要纠缠不休,否则俺可不饶你。”
梁文道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脱离出来,口中胡乱应了一声便向门口的方向落荒而逃。
余鱼急忙一把扯住他,“梁大人,你往哪儿走?不是说有事儿找我?”
梁文道这才被她叫回了魂,一拍脑门儿:“……哦,是!”
余鱼无奈地拽着“色欲熏心”的梁大人,离袁老板和何大哥他们那桌稍微坐远了些,不然这家伙还有心思说正事么!
待二人坐定,让他缓了缓,余鱼方开口问道,“梁大人,你认得袁老板?”
梁文道果断摇头,“不认得,这种绝色,我若见过,绝不会忘记。”
余鱼:“……”
平心而论,袁老板可算不上什么绝色,尤其是和娘还有师父一比,逊色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只不过是个有些好看,气质娴雅的女子罢了。
梁文道却这么神魂颠倒的,好像看到了仙女一般,真是活灵活现地展示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和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然梁文道不认得袁老板,令人有些失望,但看方才那情形,袁老板却明显认识他……
梁文道还忍不住频频回头,欣赏袁老板婀娜的背影,余鱼给他倒茶,不解风情地强行打断他欣赏美人:“梁大人,我爹在信中说什么了?”
梁文道有些心不在焉,“赵兄说,南蓟大王子的病十分罕见、麻烦,一时间看不好,南蓟王便聘了他做国医替大王子调理,暂时怕是回不来了,回头若着急,开宝藏机关的事可叫你去。”
“啊?”余鱼瞠目结舌。
首先,她除了知道那机关跟赵家人的血有关,根本就不知具体打开宝藏的方法;其次,大王子的病不是小师叔给弄的么?他直接给服下解药不就完了,怎么还会看不好了?
“怎么了?”梁文道不解地看着她。
“没……我知道了。”
余鱼不知她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怕梁文道生疑误会,含糊应下,反正现在又不开,回头再写信问问爹好了。
梁文道笑眯眯的,幸亏当时把余鱼给拴住了,现在国库都快空了,过阵子真需要用钱没有,可不得耽误大事么!
余鱼暂且放下此事,问起别的,“梁大人,你和我师父……”
梁文道一听她问起这个,正襟危坐道:“我对令师并无他意,年少相识,只是好友,恐怕要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了。”
“……”
梁文道分明之前看向师父的眼神里还有些愧疚和犹豫的,这时候遇到看对眼的人了,倒是回绝的爽快。
余鱼鄙夷地瞪着他。
“那个,我先前的确有被令师感动到,想着令师竟如此深情,等了我这么多年,本来也打算此事一了,找她重续前缘试试看,可如今……”
梁文道说着,回头脉脉地看了一眼袁老板,后边的话不用说出来余鱼也明白了。
敢情这位大人之前竟然还有和师父“对付”一下算了的想法,如今遇到真爱了,便将之前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师父却还不知情,暗中助他办案,真是不值!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护短脾性所致,余鱼愈发看梁文道不爽,凉丝丝道,“我看袁老板好像喜欢何大哥,喏,就她旁边那个……昨天她扭了脚,还是何大哥将她背回来的,真是缘分。”
梁文道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三十余年来,刚春心萌动一回,就被余鱼这番无情的话给打击蔫儿了。
他瞧着那两人言笑晏晏,的确场面甚是和谐……他现在公务在身,其实也不方便谈情说爱,他从小受的教育,绝不允许他为了一个女人耽误大事,只得暂时放下。
叹气起身,准备离去。
待路过袁老板那桌时,袁老板却用余光偷偷地瞥了他一眼。